如此一来,你事先的计划,闹出点大事,然后在将其解决,以便在东魏内部,确立新权威的目的,有些稀里糊涂地达到了。
从此,你的母亲娄昭君,也不再在你面前说三道四。
诸将,也不敢再与你背道而驰。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随心所欲,做你想做的事。
至于,不得不依照父亲遗命,启用慕容绍宗来平叛的事。你这样跟自己解释:父亲雪藏慕容绍宗,其实是忌惮他的才能。
而你,却能驾驭他。
不仅如此,你还降服了,父亲降服不了的王思政。
如果,你能驾驭,连父亲都不敢驾驭的人。
你能招抚,连父亲都无法招抚的人。
那么,你还用得着,畏惧这世上的什么人?
你是,天命在手,无所畏惧的金角雄鹿,高澄!
战斗结束后,众将献上俘虏,其中有南朝任命的徐州刺史兰钦之子兰京,做得一手好菜,你便把他留在府里,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南方菜。
第45章 四十五 高澄2狂躁的你 意外出局
你,天命在手。
你,无所畏惧。
你看这天下凡人,个个都如同蝼蚁,在你的光芒之下,孱弱无力,聚在一起,做你伟大人生的背景,是他们仅有的意义。
其中,自然包括你的皇帝。
或者说,是你父亲的皇帝。
你不觉得,一点儿都不觉得,邺城皇宫里的元善见,算是个真正的皇帝。
真正的皇帝,应该是你自己。
你不想再和父亲一样,和傀儡皇帝元善见,一起虚伪地演戏。
你想找个合适的时候,把元善见,这个傀儡抛弃。
你完全不考虑,做了傀儡皇帝十三年的元善见,和你一样,也是个满腔热血的青年。
他,独自守着一份骄傲,烛光一样,风中飘摇。
逼退侯景之后,你前往邺城,向他报捷。
他为你设宴,你仗着酒酣,摇摇晃晃地走到他面前,毫无礼仪地高声大喊:臣澄,劝陛下酒!
你那态度,哪里像是敬酒。就像在喝令自家的小狗,就像在把门口的乞丐赶走,气得皇帝元善见,禁不住地发抖。
那场面,你好像是年会上的那种领导,大腹便便地来到下属面前,伸出酒杯,吆喝一声,就等着下属恭恭敬敬地站起来。
可是,他毕竟,不是你的下属。
他,东魏皇帝元善见,是你父亲,当年百里挑一选出来的皇帝。从十岁到二十三岁,虽然他的手上,没有政权、军权,但你的父亲高欢,却从来没有慢待过他,十三年来,父亲该行礼就行礼,该下跪就下跪,该请示的会请示,该听从的会听从,给足了他面子。
而你……
你这幅样子,说明他的好日子,到头了。
敏感的元善见,善于预见,一眼之间,他似乎就看见了自己的未来,长叹一声说: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生为?
你醉意渐浓,也没听清楚元善见,具体说了些什么,只听清了一个“朕”字。
你最烦他自称为“朕”,他也配?
好像,他自己倒是觉得,他挺配的……
你想起今天早上,你和他一起在郊外围猎,你还没动手呢,他倒是一马当先地追猎物去了,有人看你脸色不对,急忙上前劝他说:天子勿走马,大将军嗔!
他也不管,继续追。
这些面子上的事,他敢突然狂傲。
是因为里子上的事,他动手动脚。
父亲去世后,你还没有正式继承之前,他竟然擅自发出诏书,任命你的二弟高洋,为尚书令、中书监、京畿大都督,故意往你们高家内部掺沙子,想要引发你们高家内乱。
幸好,你这个做大哥的,在家里地位高,只瞪了一眼,二弟高洋,便不敢动弹。
看来,是该给他,立个规矩啊。
“朕?朕?狗脚朕!”
你把酒杯往地上一砸,同时冲着他,破口大骂!然后转过身,对你的侍从崔季舒,使了一个凶狠的眼色。
崔季舒这条恶犬,更是仗势欺人,上前猛然揪住元善见的衣襟,左右左地就是三个响亮的耳光。
满座愕然!
你用这种侮辱性极强的方式,蛮横地提醒元善见,你是高澄,不是高欢!
你如此施暴,却只见满座朝廷宗室大臣,竟无一人,敢站出来,将皇帝扶保。
你想着,或许,时机已到。
无端受辱的元善见,在无人之处哀嚎,悲愤国家时运,自己命运,为何都是,如此潦草。
不甘的元善见,尽力用自己的方式,向外界发出求救的暗号:
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
这是南朝刘宋诗人谢灵运的诗,诗里有两个故事,分别讲的是战国时,韩齐两国亡国,满朝文武并无抗争,只有身为在野之人的张良与鲁仲连,为之发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