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稷藏才不会上赶着去献爱心不成还触霉头。
余稻香这一觉睡得深且沉,次日醒来,天光大亮,腮帮子又肿又亮,又成了松鼠小余。但这只是打麻药过后的水肿,并没多疼,消肿指日可待。
晃悠到客厅喝水,冰箱贴卡着一张A4纸,薛稷藏洋洋洒洒一条接着一条写了将近一页的注意事项。
师兄的拔牙后医嘱几乎全都是对着薛稷藏说得,余稻香人恍恍惚惚,光顾着感慨劫后余生,啥也没听进去。
他的字遒劲有力挥洒自如,和他那人一样随心所欲不拘小节,安静下来的余稻香不禁回想起了近日和他有关的种种:
那个为了掩饰幸灾乐祸的拥抱——他只是虚虚地揽着她,除了手臂及贴着她长发的脸颊,接触再无其他。
那些为了避免她撞头或自残的牵手——确切地说,应该叫「握手」。
以及那只大大方方,堂而皇之地,放在她小腹和胸前的手。
第四十三章
年轻的女孩子貌似很难招架年上男的蓄意接近。
经验不是白给的,阅历使得他们与女生接触时,分寸拿捏得游刃有余。举手投足间刻意的留白,刚好足够容下暧昧与想象。绅士风度与欲擒故纵虚虚实实交错相融,看似从不急色,实则张力拉满.
只是这包天的色胆会用层层叠叠的感情外衣细细妆裹,等女生自投罗网来抽丝剥茧时自行发掘,然后心软到溃不成军。
若来者是个真心人还好,若只是个为了找刺激或当一场稳定关系之外游玩的负心汉,小女生该如何收场?
绵密微痛又厚重的情感好似流沙,所到之处能填满你任何形状的身心之空,粗砺且沉重,甚至会有点脏。非要擦去,免不了留一片污渍与划伤。
等意识到不太妙时,情况快演化成生命难以承受之重,女子在不知不觉间被风沙侵蚀到面目全非,早已回不去当初的模样。
薛稷藏没有刻意接近谁,他也不用刻意,他的意图从来都是直抒胸臆摆在明面上。余稻香抚了抚被他一掌压制过的前胸,方才滚烫的胸口渐冷,直至微凉。
他可能「最近」确实没有女朋友,但他不会缺女人,尤其不缺像你这样年纪轻没底气的女人。亏没吃够还是怎样,你要放弃涅槃重生成雄鹰的可能性,转投一只扑火的飞蛾?还有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毋宁死。
一周之后的一大早,余稻香又去找了一趟师兄。右边的那颗牙长得角度十分刁钻,切开牙龈挖出来后又缝了两针才算完,师兄交代一周后过去拆线。
再见面,师兄很开心,一边陶醉于自己的手艺,一边反倒向余稻香道了个歉,“那天没跟你交代就自作主张先斩后奏,吓着你了吧。”
紧接着就对小表叔赞不绝口,“哇你男朋友可真是个妙人儿,我一直在玩的那个游戏马上出新版,他居然给我弄了个内测号,这就厉害了…另外你们别这么客气,都是校友,又不是没缴费…”
真是黄金动道心。前因后果串下来,余稻香想想也能了解个大概,游戏账号什么的,十有八九是大表叔小赵总给的,除此之外,事后老男人大概又差人寻访过来人情世故了一番。
余稻香笑笑,再次道谢后告辞离开,没解释也没纠正。这事儿没法解释,更无法纠正,怎么纠正,跟师兄说那个握着她手压着她胸,鞍前马后为她护航的男人与她清白得很?谁信,她都不信。
不好说,越描越黑。
春意渐浓。出了门诊,余稻香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揉了揉腮帮子稍作停顿,没去图书馆,改道去了医院附近的购物中心。
回到公寓,不过上午十点,余稻香给魏姨打电话,“您在薛稷藏家吗?”
按下二十六楼的门铃,想不到过来应门的是薛公子,余稻香诧异道,“不是说最近都在外地。”
什么意思。薛三不悦道,“做项目又不是充军发配…”他的家,还不能想回就回了。
余稻香管他悦不悦,她又不是来找他的。魏姨闻声从洗衣房快步出来,“小余你来啦!”
小余。
薛稷藏挑眉,这一周他不在,这余稻香给魏姨灌了什么迷魂汤,瞧这宾至如归的热乎劲儿,现在是不是他是她周围唯一一个不能叫她「小余」的人。
这两周多的时间余稻香牙口一直不行,连带着胃口也差,从拔牙前的「省牙套餐」到最近的「缺牙套餐」,精气神的恢复多亏了魏姨的一双巧手。本以为是沾薛三宝的光蹭了口吃的,后来才知道这段时间薛稷藏几乎常驻隔壁省,人家魏姨是专门为她开得伙。
余稻香从纸袋里掏出个精美的大红礼盒,“来,戴上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