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钟琮和代薇正当情浓。
薛稷藏看着瘫在床上的大侄女发愁,“您好歹洗个澡再睡也行啊。”
大侄女不为所动,“就那个卫生条件,不洗可能更干净。”
乡里的招待所就是个歇脚驿站,没那么多讲究,以余稻香那个半职业洁癖,方才连卫生间里的毛巾她都不用,凑合用纸巾擦得脸。
不过也有优点,多得是地方。房间又大又宽,两张大床天各一方,以至于小表叔说话的声音余稻香觉得很遥远,还没听清他唠叨了些什么,就断片儿了。
薛稷藏其实是有些后怕。恶劣的天气加上复杂的路况,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余稻香真是上山下海没她不敢。
知道她不会听,可没料到她是一句都不听。薛稷藏长篇大论啰嗦了半天,没人理他,再看伊人,早会周公去了。
乡下地广人稀,雪夜无人外出,周遭尤为静谧。无人在听,薛稷藏便无须再演。
他是在掩饰,他有些慌,他过意不去。老马他尚不肯劳动,怎么到了余稻香这里他反倒有些盼着。
余稻香问他车钥匙的时候,他心神微动,想过她是不是要过来,转瞬便觉得是无稽之谈。上次她话说得那么决绝,别说平时再联络他,连过年时都未再发只言片语。
雪地里的那道强光划开得,不单是零度以下的困境和返程的坦途,还有薛稷藏数月来刻意忽视却仍蠢蠢欲动压箱底的邪念。
这一夜薛稷藏睡得兵荒马乱。
先是胡思乱想思虑过甚睡不着,刚有点迷糊劲儿又开始被迫听隔壁地动山摇,听得他耳热口干更加睡不着。他翻身起来,想去掏降噪耳机抵挡,可转念想了想又躺了下去。
干柴烈火总有烧烬的时候,可若双耳都堵上,就再也听不到同一屋檐下她轻而稳的鼻息了。
余稻香这一觉睡到了天光大亮十点整,等她洗把脸揣着手机钥匙下楼,其余三众早已吃完早餐整整齐齐地坐在那里等了她一多小时了。
代薇看见她就想起了盘山公路,心有余悸,冷声道,“天还没黑呢余大夫就起来了,厉害呀...”
余稻香冲她笑靥如花,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搭在了唇边,“嘘…谨言,呆会儿回去车还是我开。”
代薇当时就炸了,扭头冲钟琮悲愤交加,钟琮假意招呼工作人员给余稻香弄点吃得起身装忙。代薇又看向薛老板,“薛先生!您得管管!她这是谋杀!”
薛稷藏皮笑肉不笑地敷衍,心说我要能管得了她就好了,但凡能管一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大侄女埋头吃东西的时候薛稷藏未发一言,饭毕准备踏上返程,他难免又把昨天睡前想说的教诲又念了一遍。
代薇听完甚不过意,“是我给钟琮打完电话心里起急,非闹着要余稻香出来的…她老吹她是神车手…刚出城时没想到雪这么深,等反应过来已经开出去一个小时了…一开始也没想动您的车,我说开钟琮的车,余稻香说那车顶不住…”
说到车,吃饱喝足的余稻香顿时来了精神,方才小表叔苦口婆心的「安全第一条」立刻化成了耳边风,“走!回家!我先飞它二百公里!”
阳光明媚,来时钟琮开得车让给了同行的工程师,省得他们太挤,薛稷藏他们四人开越野回去。
车高马力大,余稻香开得志得意满,生生把一辆越野车开出了坦克的气势。薛稷藏看着她得瑟,“有那么高兴?”
“有~啊!”此刻余稻香目中无人,只有方向盘。
薛稷藏俯身打开身前的储物盒,掏出一副太阳镜,掸了掸镜片,扣在了她脸上,“慢着点儿,喜欢开回去天天开去…”
余稻香并不领情,从墨镜上缘赏他一眼风,接着看路,“我能跟马叔抢活儿么。”
这个对话,不能说亲近,但肯定不疏远,代薇隐约听出了点不对,对钟琮侧目而视,目光满是疑惑。钟琮捏了捏她的掌心,扯开话题没话找话道,“余大夫你什么时候拿得本儿?”
自从有了新女友,钟琮对余稻香的称呼立马拉开了距离,不想触女朋友的霉头。余稻香不以为意,“大三就拿了,去年升了a1,怎么样,牛逼不?”
“咝…”小表叔皱眉,余稻香知道这是又嫌她粗俗了,她见好就收,对副驾呲出一个假笑,“这还要感谢甲方爸爸您的无私资助。”
这话一出口代薇绷不住了,“余稻香你什么情况?”
你卖身啦?!薛先生在场,代薇没好意思说全。
昨晚钟琮说跟他老板换房间,代薇就摆手说不妥,虽说这两人是叔侄,可毕竟没什么年龄差,男女大防为先。当时钟琮含含糊糊语焉不详,现在看来,有问题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