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香岸(41)

第三十二章

一路无言,上了电梯,余稻香没按十一楼,薛稷藏挑眉,保持沉默。

到了二十六楼,薛稷藏径直去开门,余稻香停下了脚步,“我想跟你说句话。”

薛稷藏扭头看向她,“进来说。”

余稻香摇头,“说完我就走。”

薛稷藏脾气上来了,推门进去不再理她。进屋换鞋洗手喝了半杯水,一条龙下来又等了三分钟,门口鸦雀无声。

行,她厉害,他的错。薛公子呼啦一声拉开门,余稻香就歪头戳在门口,他叹了口气。他们就这么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大眼瞪小眼。

余稻香开门见山地问道,“薛稷藏,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没叫小表叔。

突如其来的提问,薛稷藏猝不及防,他倒没慌张,想了一下,道,“不讨厌。”

余稻香盯着他的双眼,忽然上前两步凑近,踮起脚尖去贴他的唇。大门之后,薛稷藏握着门把手的指尖骤然收紧。

她的试探止于他唇边一寸,静默两秒,薛稷藏仍是没有躲闪,任她温热的呼吸拂过唇边,余稻香退后皱眉,“看来还真是喜欢。”

薛稷藏用脚挡住门,抱住双臂,等着她的下文。这一路他都在等余稻香发脾气:勒令他处理好身后事,管理好他那堆前女友…可她没有。

“既然喜欢,又不接近,想必你也是觉得我麻烦,这点咱俩想得一样。我收回之前说得「有事可以找我」那句话,有事别找我,要是你觉得亏了,那…”

“到此为止,”薛稷藏截住了她的话头,“最近闲事儿是多了点,以后不会。”说罢作势就要关门,紧接着又从门缝里补了一句,“我这人就是随和,谁都不讨厌。”

也行,尚且留一分余地三分脸面。

余稻香低头进了电梯,话是说开了,但她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如释重负。

不论是出于有钱人的挥洒自如还是年上男的故作姿态,屡次三番话都赶到嘴边了,薛稷藏也没说要赶她走。

只是今日之后,再说起什么大侄女与小表叔,众人嘴角噙着的笑别有深意。

不过外人的观感不关他俩的事。薛稷藏和余稻香回到各自轨道,重启同住一栋楼但就是碰不着模式,互不打扰,只不过这回刻意回避的是余稻香。

接下来薛公子业内业余生活很充实,很快便把余稻香抛之脑后。

业内,借余大夫的吉言,钟琮那貌不合神离已久的恋爱一拍两散彻底告终。虽说分手前的相处已然味如嚼蜡,但毕竟从大学时代开始相处了那么久,未免黯然神伤。

这人呐,自己过得一般般,对于他人生活的变故不说幸灾乐祸吧,至少是喜闻乐见,钟琮的阴郁让薛稷藏的变态心理平衡不少。

失了恋的钟琮对于年底本不太多的工作量进行了大规模增容,薛副总被安排着一会儿去这个友商那儿剪个彩,一会儿去那个协会致个辞,东奔西跑闲不住。

业余,薛稷藏的初恋沈景柔回来了,看样子以后会常驻国内。

一别多年,沈景柔这束白月光出落得越发光彩照人。她和薛稷藏是同岁的青梅竹马,当初分手和平得不能再平和,概因同龄的女孩子成熟稳重得太快,而薛稷藏还在玩。

再重聚,薛公子不复当年的顽皮,沈小姐越发地优雅从容,两个故人约着一起品美食尝美酒,交换着各自周游各国的奇闻逸事,不要太开心。

在薛公子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所谓的非谁不可或谁离不开谁。月亮每天都凹凸出不同的弯,但不耽误每个夜晚都散发着同样朦胧的亮。

照这个发展趋势,薛稷藏满打满算着,等他破镜重圆了,钟琮可能还在疗失恋的痛。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农历新年还没到,钟琮便一扫颓势,又精神焕发了。

节前周五的一大早,薛稷藏坐在老板椅上,听钟琮汇报着到晚间五点便戛然而止的日程安排,笔尖戳着文件夹,疑窦重重地眯起了那双狐狸眼,“你之前是不是有备胎?这么快就梅开二度了?”

这才几天,跟无缝连接有什么差别。

钟琮合上手里的平板,回答得相当坦然,“人总得向前看吧,难不成还为那凉透了的感情守孝三年?”

这理由,充分,俗辣又硬气,但是薛稷藏立马品出了不对。

这不是钟琮一贯的说话风格,谦谦钟琮不会理直气壮地把这么粗糙的话摆上桌,理再不糙也不会。

薛公子的狐狸眼瞬间变得有些阴鸷,“你…跟余稻香…好了?”

余稻香,薛稷藏有日子没提这个名字了。

“咝...,”钟琮绷起了脸,少有地当面对老板表示了不满,“薛总,您明里暗里阴阳余大夫和我不止一回两回了,我不管您是不是在开玩笑,我和余大夫那就是纯洁的医患关系,这一点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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