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别墅,气氛一片肃穆。
周薄砚站在门口,盯着林屿舟看了许久。
他想不明白,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离开自己,而且明知道不能承受的情况下,却还要为自己喜欢的人举办葬礼。
大概是痛苦的吧。
周薄砚走进去,还没迈过门槛,脚步忽然顿住。
他瞳孔紧缩,心头一颤。
诺大的客厅灵堂上,白色鲜花簇拥,而在鲜花最后放的尽头,摆放着的——竟然是林屿舟和沈知意的合照。
他蹙眉看向林屿舟,唇瓣翕动许久,走过去。
“林屿舟。”
男人好似没听到,摆弄整理好雏菊后,又去整理摆放两个人的黑白照。
他有条不紊,面色平静。
葬礼举行的规格不大,但是该到的亲戚都出现在了葬礼现场。
每个人站在灵堂前,鞠躬送花。
每个人在看到灵堂上两个人的合照,都愣住。
可这些,却没有任何人打扰。
又或者说,只要是林屿舟笃定要做的事,就从来没有别人说不的权利,就连林老夫人来了,都只能当个旁观者。
葬礼结束已经是傍晚,天空下起了雪。
周薄砚和颜欢是最后走的,走的时候林屿舟在别墅院子的秋千旁站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维持着一个姿势。
直到天色黑下来,他才离开别墅。
周薄砚刚从车上下来,就收到了保镖打来的电话。
“周先生,林总去墓园了。”
周薄砚嗯了一声,“跟上去,盯着就行。”
保镖点头,挂断电话。
林屿舟穿着黑色的西装和长裤,手里捧着一束花和一瓶酒,他从车上下来,走过墓园两侧的台阶,最后在沈知意的墓碑前站定。
放下话,靠坐在墓碑上。
他描摹着照片上女人熟悉的眉眼,打开酒瓶。
酒精入胃,窜起一股热。
洋洋洒洒的雪花纷纷落下,不一会儿林屿舟的头发和肩膀就白了大半。
他喝的酩酊大醉,人却异常清醒。
外界的冷夹杂着体内的热,有那么几秒钟,他的眼前变成了一团白,在那团白色的雾气之中,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知意穿着白色羽绒服,弯腰蹲在他面前,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
“瘦了。”
林屿舟一怔,抬手抓住了沈知意的手,眼角竟落了泪。
“知知,”他喉咙参染了酒精,沙哑的几乎破碎,唇瓣翕动了好久,才找回自己撇脚的声音,“我好想你。”
好想好想。
沈知意笑着弯腰,剐蹭他的鼻尖。
她说,“我也想你呀。”
林屿舟盯着女人的脸庞,泣不成声,本能抬手抱住了沈知意。
那一瞬间,他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保镖看着林屿舟的身形缓缓倒下,吓了一跳,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把倒再地上的林屿舟扶起来,当时他的身体已经失温,比霜雪还要冷。
送到医院,深夜急诊。
林老夫人披着冬日深夜的寒霜冷雪赶到医院,在手术室外等了整整两小时。
手术室门推开,林屿舟被推出来。
林老夫人第一时间问医生,“我孙子情况怎么样?”
医生眉心微蹙,摘下口罩看了眼病床上的林屿舟,表情略显凝重。
“命是保住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病人似乎没有什么求生欲望,”医生叹了口气,“要是再这么下去……病人变成植物人的风险非常大。”
林老夫人面色一怔,踉跄后退,“怎么会这样……”
医生摇头,从林老夫人身边走过。
李管家忙上前扶住林老夫人,宽慰道,“老夫人,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林老夫人面色呆滞,蹒跚缓步走向病房。
病房中,林屿舟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双眸紧闭,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十分凛冽,下巴处都多了一层青色的胡渣。
林老夫人坐在床边,安静的看着。
不多时,医生来敲门,“病人家属过来一下。”
李管家起身,“老夫人,我去吧,您在这里陪着少爷。”
林老夫人点点头,盯着林屿舟。、
她抬手拉住林屿舟的手,轻轻放在掌心拍了拍,沾了褶皱的眼尾渐渐泛红,“屿舟啊,奶奶错了,奶奶对不起你。”
如果她没有送沈知意离开,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或许,沈知意还活着。
她的孙子,也还活着。
林屿舟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仍旧没有要转醒的迹象,身边的亲戚朋友来了一遭又一遭,可看到的都是躺在病床上的林大公子。
颜欢从病房出来心情不佳,索性就在楼下的花园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