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身侧,放着白瓷骨灰缸。
周薄砚蹙眉走过去,踹了踹他的腿,“林屿舟,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滚!”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粗哑,浑身上下的戾气显而易见。
周薄砚扶了扶眼镜,语气平静,“人死不能复生,事情已经发生,你在这里坐到老死,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话落,男人骤然抬眸。
只一眼,周薄砚竟不免心悸。
林屿舟英俊的面庞,此时此刻憔悴不已,下巴的胡渣都已经冒出了短茬。
周薄砚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林屿舟。
他提了提裤脚,在林屿舟身边的地毯上坐下,顺势摸到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盒,点了一根之后,才不紧不慢道,“林老夫人早上打电话过来,问我的情况,我没敢说。”
林屿舟仍旧低垂着眸。
周薄砚弹了弹烟灰,“我明天回国,到时候可能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了。”
林屿舟还是沉默。
周薄砚不紧不慢抽完了一支烟,然后起身。
走到门口,他回头看了地毯里的男人一眼,“人死了,都是要入土为安的,你再怎么不舍得,再怎么放不下,也不应该把她留再这里。”
门重新合上,房间重归寂静。
周薄砚回国之前,专门留了一批人,保护林屿舟。
三天后,林屿舟回国。
周薄砚忙里偷闲,去了一趟林家,却被告知林屿舟不在家。
“周先生,”张妈道,“我听保镖说林先生一大早就去了墓园,给太太看墓地……”后面的话,张妈更哽咽没说出来。
周薄砚沉眸,驱车前往墓地。
江城已经到了冬天,前段时间下了一场雪,树枝上的积雪还未消散。
车辆在墓园停下,一众人下车。
周薄砚让保镖在外面候着,自己走进去。
江城的墓地规格不同,但是只有南山墓园这片地,寸土寸金,每块墓地上面,都是标准的老式的圆拱形冠冢。
周薄砚顺着往前走,直道走到尽头,在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寒风料峭的冬天,林屿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和长裤,跪在墓碑后方,两只手在拽碑铭后面长出来的杂草。
而在他的膝盖一侧,放着沈知意的骨灰。
周薄砚沉着脸走过去,试图把他拽起,“林屿舟!你特么疯了?!”
大冬天的,他还要命不要?
林屿舟呆滞的眼眸微微抬起,推开了他的手。
低头,继续除草。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洋洋洒洒落下来,林屿舟的头发沾上雪花,僵硬的重复着自己的动作,呼吸中哈出来的热气,尤为明显。
周薄砚沉眸,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不多时,四个保镖从门口进来,在两个人面前站定。
“你们,”他不耐烦蹙眉,“把他给我拽起来,丢回车里去!”
保镖点头,走到林屿舟身边。
刚碰到,就被推开了。
如此三番两次之后,四个保镖愣是没办法把林屿舟移动分毫。
周薄砚咬了咬牙,忽然烦躁的扯了扯领带,示意保镖让路。
保镖后退,让开位置。
周薄砚脱掉自己的外套摔在地上,扯起袖子,径直走到林屿舟面前,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领,脸上满是怒气。
第244章 昏迷
“沈知意已经死了!死了!”
他咬牙,呼吸沉重,“你现在做这些除了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之外,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到底知不知道!”
林屿舟面色呆滞,寒霜冬日下唇瓣已经发紫。
他抬手,推开周薄砚。
周薄砚眼睁睁看着他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只是在这次他不再清理墓地的杂草,而是半跪在地上,抱着身旁的骨灰。
雪越下越大,很快他身上的衬衫就湿了个彻底。
而伴随着湿透的衬衫,下面的皮肤几近失温。
周薄砚忽然想起知道沈知意死讯那天,林屿舟疯了似的闯入朗顿庄园,那时候的他,从未觉得沈知意死了。
就像现在,他从未觉得她活着一样。
可有些事就是发生了。
周薄砚陪着他在墓园里站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实在挨不住,索性直接让保镖把林屿舟打晕带上车,送去了医院。
再醒来,已经是一天以后。
周薄砚拎着保温盒去病房,里面空空如也。
他问保镖,“人呢?!”
保镖低着头,“林先生说要为林太太准备葬礼,一大早就回去了。”
周薄砚,“……”
一眼不发回来选墓地,从医院出来又要举办葬礼。
好,很好。
林屿舟特么是真的疯了。
周薄砚赶到林氏别墅的时候,关于沈知意的灵堂已经摆好,林屿舟一个人站在灵堂左前方,低头摆弄灵堂上的白色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