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雪寻春(10)

作者:辣椒红了 阅读记录 TXT下载

青藻已不是第一次被褚林英这样抽打。之前每当青藻不知道为什么激怒褚林英而招致一场突如其来的抽打时,青藻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命地咬着牙忍着,她心里害怕极了,可是却坚持沉默,既不求饶,也不认错,而事实上,大多数时候青藻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激怒褚林英的事情,可是青藻这种既不认错哭喊也不示弱求饶的倔犟,更让褚林英觉得她就是在向自己示威,这种近乎挑衅的态度十有八九会让愤怒的褚林英更加恼怒,她的抽打便会更持久更激烈,她的厌恶和嫌弃也更明显而合理。褚林英从来不掩饰她对青藻的嫌厌,就像她从不掩饰对花朵的喜爱。

能让这样的抽打停下来的只能是褚林英力气耗尽的时候。也或许是青藻的沉默之下的那点恐惧让褚林英的怒火终于失去了燃烧的动力,她停住了抽打。

九岁的青藻,哪里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生存智慧?又哪里能悟得出只有示弱才有可能博得同情,只有屈服与讨饶才有可能免受一时的皮肉之苦的道理?以青藻的年纪,完全不知道只有讨好与求饶,才是消解褚林英怒气怨气的办法。可在青藻有限而稚嫩的认知里,保持沉默才是她唯一可以做到,也是她唯一能够拿来应对这个充满凶险的世界的武器,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的沉默倔犟,恰恰成了点燃自己生存灾难的导火索,这份因生命初始的空白与断裂烙印在她身心上的隔膜与陌生,反而成了她身上最为醒目的原罪,而她原本是下意识自我保护的沉默与倔犟,反倒成了褚林英打虐女儿的合理由头。

当天夜里睡在床上,花朵在黑暗中对青藻说:“你求个饶能咋?叫个妈能咋? 你就因为那个犟劲儿多挨了多少打?你叫个妈会赊块肉?你求个饶能让自己吃那些苦头?你这样犟着跟妈莂劲,吃亏挨打不是活该?”在花朵满是藐视的劝导里,青藻又看见了自己被褚林英抽打时那个一直在一边旁观,即不劝阻褚林英也不为青藻求情的花朵,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让她什么都没说。

第5章 不睦

苍茫的昆仑山北麓,余脉连绵起伏,终日云雾弥漫的沟壑之间,氤氲的水汽给绵延的群山涂上如黛的绿色,低处山坡上,针叶林密布,山脚下,落叶林有层次地一片片铺开生长,气候与温度默契联手,为山峰定期改换着四季分明的标志性外衣,当季节的衔接偶有差迟,那便会在斑斓绚丽的交接中暂露些短暂的苍白。

坐落在昆仑山北坡余脉下的合禾县,矿产储量丰富,冶炼业是当地经济的主要支柱之一,群山绵延之中,一条简易公路蜿蜒于山间,将冶炼厂与山外的世界连接起来。

百坪冶炼厂整个冬季的用煤,都必须在大雪封山前全部运送储备完毕,钟振良所在的运输车队今年又按时完成了运输任务,车队里有家室的人在接近腊月的隆冬季节,都将各自回家与家人团聚了。

钟振良其实是不愿回合禾那个家的,他实在不愿回去面对褚林英那张冷脸,可是不回又无处可去。

冶炼厂在山里,通往合禾的简易公路上是没有公共交通车的,厂里的职工们回城都是先搭运煤车到真正的公路上,再凭各自的运气搭乘不定时出现在公路上的班车或路过的货车进城,其中的辗转和艰辛在交通便利的地方是无法想象的。

离家越近,钟振良的心情也像阴沉的天气一样涌堆起一层愁云。下了车,他的脚步也一步比一步沉。

钟振良到家那天刚好是周末。正是半下午的时间,钟振良思忖着花朵和青藻应该是都还没有放学。走到门前,见房门上落着锁,褚林英自然也不在家,钟振良感觉心里稍稍轻松了一点。

每到入冬时节,合禾家家户户都开始用火墙取暖。每家每户在房子进门处都垒砌一个烧煤的炉子,紧挨着炉子再用土坯砌一个一人高一米多宽的火墙,炉子燃烧的煤烟通过火墙内的烟道排出室外,昼夜不息的炉火让火墙的表面温度可以始终保持在三四十度左右,几面同时散热的火墙,令室内暖和又干燥。

火墙在其它季节不用时也是不拆的。钟振良到家后,烧旺炉火后,随即做了晚饭。

可是到了第二天,从一大早起,钟振良和褚林英就不知因什么事全都黑冷着脸一言不发,家里的室温和他们两人脸上的冰霜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异,气氛更是比冰天雪地的室外感觉还要冷。

花朵和青藻都处于接近期末考试前的最后复习阶段。星期天,敛气屏声低头写作业的花朵和青藻,注意力其实根本就不在作业本上,因为她们知道,家里的一场冷战已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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