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娄牧之察觉,他的房间里并没有安装监视器,但自从顾汪洋知道了娄牧之和易知秋的关系后,他就在房顶的隐蔽角落里安了一架。
如蛇蝎般的目光拂过他们十指相扣的手,对着彼此的笑脸,以及倒映在墙壁上紧挨的两具影子。
“来二楼的书房见我,”顾汪洋挂断电话,右手拿着一个打火机,一次又一次摁亮熄灭,咔嗒声混杂着风雪,成为长夜里唯一的动静。
娄牧之上了楼,他在雕花的木门前站定,抬手一敲门就开了。
小屋里没点灯,上空漂浮着浓烈的酒气,顾汪洋背对着他,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微弱的光源来自电视。
“姨父。”
顾汪洋把住摇椅,转过身来,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屏幕,娄牧之看不清正在播放的画面。
“你过来。”
古怪的氛围中,娄牧之深埋心底的那份恐怖又爬了出来,从他的头顶爬到脸庞,再到四肢,他放缓呼吸走过去,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您找我?”
顾汪洋歪着脑袋,迷恋地看着他,他慢慢抬起手掌,摁住娄牧之的后颈,逼迫人俯身下来。
“您喝酒了?”酒气扑面而来,娄牧之立即往后躲,却觉得后脖子处卡着一把冰冷的铁钳,压得他喘不过气。
“小牧,小牧,”顾汪洋神经质地喊着他的名,突然凑上来,恶狼般咬住他的双唇。
脑中有什么东西‘轰隆’一声炸开了。
娄牧之浑身僵硬,带给他巨大冲击的不止是撕咬,还有他看清楚了的电视画面,越过顾汪洋的肩头,那荧幕闪过的每一帧主角都是他,洗澡的他,不着一缕的他,不省人事的他,还有被顾汪洋压住的他。
娄牧之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荧屏,脑中再一次如核弹爆炸,飞溅的碎片刺穿他的神经,每一条脉络都仿佛在隆隆作响。
他看到了什么?
印在唇间的温热还在辗转,顾汪洋贪婪地吸|吮着他唇|舌,恶意地掠夺他口中的氧气。
娄牧之在原地僵了良久,才惊慌失措地推开顾汪洋。
他张大嘴巴说不出话,发红的眸子里全是荒唐,浑身剧烈发抖,抖到牙齿也跟着打颤。
见他这样,顾汪洋爱怜地抱住他颤抖得不可控制的躯壳,像个疯子一样在他耳边低语:“小牧,你早就是我的了,只可惜姨父怕你疼,没忍心做到最后一步,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荧幕还在闪,那些不堪入目画面像万千银针刺进娄牧之的眼睛。
刹那间,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湾深不见底的寒潭,底下缠绕着无数黑色藤蔓,蔓草疯长,裹住他的双腿,潭水漫过他的胸腔,淹没他的五官六感,死死捂住他的口鼻。
娄牧之在寒潭里挣扎,他扑腾双手却无济于事,那寒冷蔓草缠紧他的脚踝和皮肤,血淋淋地黏住他,要将他坠入深渊,禁锢在永不见光的黑暗里。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惊雷爆响。
不过几分钟,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小牧,你是我的。”
耳边的诅咒还在回荡,囚禁住他的双臂是那样冰冷,像一条吐着芯子的蟒蛇。
“啊——”
娄牧之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低吼,发疯般挣脱了他的桎梏,他跌落在地,惊恐地看着眼前上演的一切,缩着双腿往后退。
而眼前的男人还在微笑,他脸上带着那副彬彬有礼的面具,他朝娄牧之张开双臂。
“你怕什么,过来啊。”
蟒蛇张开了血盆大口,对你说,过来。
瑟缩在角落的娄牧之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头,他像是无法呼吸般张大嘴巴,喉结滚动,却只能发出哑巴一样的模糊声。
“嘭!”
诡异夜晚被撞窗的激烈声震颤,顾汪洋的眼光从底下挑上去,见到了站在窗户外浑身是雪的易知秋。
易知秋爬到娄牧之窗户外,却不见人,窗户紧闭,他打不开,于是顺着外墙的水管,爬到了书房外。
下一瞬,玻璃碎片爆裂飞溅,易知秋不要命地用木棍砸开了窗户。
过境风侵袭,席卷了娄牧之的噩梦,易知秋撕开破口的方向,仿佛闪耀着一丝光。
他从窗户处翻进来,双拳都是鲜血,飙风般冲过来,陡然抬脚踹翻了椅子上的顾汪洋。
“畜生!你做了什么?对他做了什么?”
顾汪洋被猛力掀翻在地,他像虾米一样屈起身子,捂住肚子干呕起来。
易知秋拎起他的衣领,一拳头又一拳头的朝他脸上砸,他的四肢和躯干被怒火燃烧了,烧得他理智全无。
喝得烂醉的人不是易知秋的对手,顾汪洋狼狈不堪,却恶意地笑着,断断续续地说:“我做了什么、你、不是、是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