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们跑吧。”
他攥住了虞微的手,总是冷寂的眼睛里迸发出被压抑了十几年的,独属于少年的赤忱热意。
跑吧,跑到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跑到天地间只剩下我们的地方。
在沙与海相接的尽头,飞鸥起落的天际线,约定来世与今生。
虞微撩起裙子,丢弃了高跟鞋的新娘踩在栏杆上轻松一跃,如同一尾红鲤跃到了新郎的怀里。
“你还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哥哥。”虞微趴在薛逢怀里闷闷地笑。
不远处还是灯火辉煌的大厅,似乎屏气凝息还能听到因为新郎新娘不见了的慌张喧闹。
薛逢拉住虞微的手打开了车门:“为了你,万死不辞,妹妹。”
火红的跑车如同离弦的箭在咆哮声中恣意而张扬地冲向了夜色。
虞微被捂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到了无人的山顶。
薛逢松开手,给了她一片璀璨的星河。
“嘘”薛逢轻笑了一声,“有礼物给你。”
虞微挑了挑眉,却看见薛逢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
廉价且花里胡哨的精品店包装,粉红色的纸袋上画着卡通的太阳花笑脸,两个简笔画小人手牵着手,幼稚得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美术作业。
不是什么奢华的珠宝,也不是什么昂贵的成衣,虞微从纸袋里抽出了一个小盒子。
盒子打开,她手微微地发抖,几乎瞬息之间就要倾覆。
薛逢稳稳地托住了她的手。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两个手作陶瓷娃娃。
小娃娃黑眼睛粉脸蛋,笑弯的眼睛一如它的主人。它们的两只手紧紧地烧在一起,想要分离除非粉身碎骨。
脑中又想起杀青后飘着细雨的长街,隔着蒙蒙的雨幕,她的目光落在一排排幼稚的瓷人上,他的目光落在她沾着雨珠的眼睫上。
时光仓促地后退,她又看见六岁的自己,留着婴儿肥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珍视的瓷娃娃放在漂亮哥哥的掌心:
“哥哥,这个送给你。”小姑娘还没有门锁高,说话奶声奶气,天真稚弱得惹人怜爱,“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
薛逢低着头,眼神和语气都比夜风还要轻柔:“我早就想送给你,想来想去,觉得今天就是最好的时候。”
薛逢从来不是个会犹豫的人,唯独在面对虞微的时候,他总是有用不完的小心翼翼,生怕落在掌心的蝴蝶被风一吹就飞走了。
“当年你送我的小瓷人,我一直没有丢,这一次,换我来送你,好不好?”
随着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夜空里升起一朵烟花,噼啪绽开在如墨的夜色里几乎照亮了大半个城市。
紧接着烟花不间断地在夜空乍起,盛大如一场华丽的流星雨。
虞微吸了吸鼻子,敛住微红的眼眶,一只手紧紧抱住了她的小瓷人,一边踮起脚尖,啪叽一声亲在了薛逢的脸上。
“好啊。”
她鼻尖眼眶都是粉色,看向薛逢的眼睛比烟花,比繁星还要灿烂。
她扯开唇角,终于说出了那个在遥远的学生时代,偷偷肖想了许久的少女心事。
“以后请多指教,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