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你就是个吹牛怪,全世界的牛都让你吹上天了。”
“我哪有吹牛了!我才不吹牛。”十五岁的少女调皮地吐舌,然后自恋地拿出小镜子照个不停,同桌看不下去了,笑着挠她痒痒。
许柚抬脚就跑,仲夏的风拂过她的鼻,还有淮城这座海边城市独有的淡淡咸湿海味。
远处的海港公路,街灯通明,航海船只络绎不绝,船只发动时响起的“嘟”声,巨大而礴啸,惊起一众盘旋的海鸥,飞鸟经过,留下经久不息的长鸣。
那时候她觉得,淮城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浪漫的一座城市。
嘟——
海港的游轮又开始航行了,飞鸟远去。
许柚站在七楼,目光透过一中的教学楼,远远落在远处的海港大桥。许久,她才收回视线,而后拿出口袋里快要捂得发烫的手机,缓慢而坚定地发了一条消息。
「宋祈年,周末把你的猫接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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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到了周末。
张妈原本是下两周再回去,结果临时决定周五走,但她后来又拖到了周日。
许柚听她哥说,因为张妈老家的弟媳妇又作祟,拿了钱不干事,放任着张妈重病在床的丈夫和脑瘫的儿子不管,一天三餐都是自己吃了就嘴一抹,拍拍屁股走人,成天出去跟村子里的大娘们打牌。
张妈丈夫实在没办法,打了电话过来,让她周五就回老家,大不了这个月工资不要了!
那时候张妈在厨房给许柚做兔子馒头,电话外放着,一听这话张妈气得差点吵起来:“你个鬼老头人老了心也瞎了?这话要是让俩孩子听到了多寒心!俩孩子跟你们王家村无亲无故的,因为我个老婆子,又是给村里修公路,又是给村里建小学,还给你这么个老头子弄了一个家里的病房住着,儿子脑瘫看的那些康复书、玩的那些玩具哪一个不是俩孩子仔细着挑的送的?还不够好?还不够仁心?我不回去是因为那点工资吗啊你个死老头,摸七摸八的瞎讲,你没有心啊你!”
快二十年了,说句难听的话,就是养个猫啊狗啊,也都相处点情分出来。
更何况,许家人从未苛待过她。
她这一走,以后就难回来了。
在许家当保姆将近二十年,许宴和许柚都是她带大的,年纪上虽然隔着几十岁,称呼上也是张妈长张妈短,但都是当着自家孙子孙女一样疼得。
张妈这些天,常常发呆。
她就想啊,小柚这鬼丫头最近胃口不好,天天变着花样儿哄她吃饭也吃不下,嘴刁!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她这一走,鬼丫头吃不好怎么办?穿不暖怎么办?晚上踢被子了,生理期痛的在床上起不来了,谁给她请假?晚上入梦魇要人陪着睡,又怎么办?
新来的保姆人好不好,图不图许家的钱,照不照顾的好她这俩孩子……
于是这么一想,一拖,硬是拖到了周末下午才回去。
许宴还没返校,也不放心张妈一个人回老家,直接开车送她。
张妈的老家在淮城邻市——海市,一个叫王家村的村子里,山路崎岖,修了公路也不好走。
等许宴来回一趟,最快也得周一晚上到家。
但可能家都不回了,前阵子许宴就说有事要回京北一趟,不知道是不是跟昨晚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儿有关。这下,她哥直接从海市飞京北也不一定。
别墅的院门敞开着,空气中的车尾气味道逐渐变得稀薄,车轧过马路的轱辘声远去。
张妈走了。
别墅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许柚一个人现在浴室里,跟镜子里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没多久,江楠和王黎在三人小群里疯狂@她,大有你不来咱们就绝交一天的气势!
楠人帮:你就说来不来吧?@此柚非彼柚
黎特曼:不来你就完了许小柚,我没开玩笑!!!@此柚非彼柚
楠人帮:3、2、1……好了你没回我,友谊的小船已经在时代的洪流里翻了,想当年楠姐一声吼,柚子翻墙走!一中后面那破墙就是被咱俩翻倒的,现在已经过去了……
楠人帮:(黛玉落泪jpg.)@此柚非彼柚
黎特曼:算了,咱俩去吧,她早就外面有了别的狗,是吧?@此柚非彼柚@楠人帮
此柚非彼柚:你俩够了……
此柚非彼柚:(靓女无语jpg.)
楠人帮:哟,舍得冒泡了?一句话,你来不来!!!
黎特曼:柚子,来嘛来嘛~咱们仨好久没一起玩儿了,下周一就是考A9,咱们正好放松下!我跟你说,我姐夫最近开了一个酒吧,贼拉帅!就开在市中心的淮城理工大旁边儿,都是大学生和上班族,清吧!绝对干净没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