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姐指到的瑶琴,头瞬间低得更低了,她声音细细:“蒋大人好。”
方蕴兰这才继续道:“瑶琴平日伺候得力,最得我看重,可前几日我偶然一问,才从瑶琴嘴里得知,她父母家竟然就在这个地方。所以,我这才趁着今日出门,回家路上顺路就带她回来看望一眼父母。”
蒋临捋了一把胡子,波澜不惊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方蕴兰礼貌地浅笑,又朝对面看了两眼,不无可惜地说:“谁知我近前来才得知,原来是丛公子府上丢了妹妹。”
她摇摇头,痛心道:“世风月下,人心不古!如今有赖陛下英明神武,朝里也有如蒋大人这般的忠臣良将呕心沥血,我大虞才日渐海晏河清,谁知,竟终免不了还有这等终日蝇营狗苟、不思进取、作奸犯科的小人。”
见状,蒋临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身旁的文书等人却是有的皱眉,有的面露尴尬,有知道自家大人和诚意伯府上往日恩怨的,也不禁有些怀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方蕴兰的语气态度却都放得十分真诚:“今日我虽然是恰好路过,与在场的诸位也只算的上萍水相逢,但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女子为愿为今日这不平之事献出一分微薄之力。”
说罢,方蕴兰便干脆下令让自己身后的一众家丁才参与进搜救任务中去。
她落落大方地冲周围人颔首,然后双眸直视蒋临的双眼,说:“我府上的下人们,在能力方面自然是不如大人亲自调教的手下来得出众。但也算一二好手,哪怕真的当面碰上歹徒,也绝对有还手之力。”
这下,蒋临终于有所动容。
他叹了一口气,郑重低头施了一礼,才道:“多谢方小姐。”
方蕴兰看了他一眼,轻轻呼出了口气,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又有些欣慰。
说起来,在她前世里,不仅是方蕴兰自己,包括她的父亲方淮方伯爷,她的哥哥方羡,也几乎没从这位蒋大人手里得到过一个好脸色。
而且——
她饶有兴致地想:丛文彦别人不在场又如何呢。蒋临虽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也的确是个老实人,等丛文彦回来之后,蒋临也绝对不会隐瞒她从中的功劳。
而丛文彦,却刚刚好好,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老实人。
反正不管怎么说,等过了今晚,待丛家那位失了清白的小姐回来……
思及此,方蕴兰不禁有些厌恶地皱起了眉。
当然,这副表情放在周围正为她的言行有所动容的人眼里,却成了她担心的证明。
方蕴兰静静地想道:反正……反正这次,不管丛小姐这个义女她方府最后认不认成功,但这功劳是绝对占定了!
上次照顾陈淼陈全父母二人一连数月,最后却被陛下横插一脚、陈淼事后又翻脸不认人给搅黄了,这个亏,她方蕴兰、还有她方府上下,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至于这次的丛文彦兄妹俩,这两人,可是绝绝对对再没什么了不得的背景了!
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完事情经过,方蕴兰不禁感叹:唉,老天爷啊老天爷,你既然给了我方蕴兰这般滔天际遇,又怎么能平白多给我这许多波折呢?不过,兴许,这也是老天爷给予我的考验吧,是要告诫我,预知天机是一码事,但事在人为,如何抓住机遇才是最重要的。
……
方蕴兰的感慨与自得并没能持续太久。
陈淼坐在马车里,她也一直安慰着尚有些后怕的丛文宁,时不时两人就一起抱起已经裹了条小毯子的绣虎狠狠夸奖。
陈淼:“别看绣虎身体小,但不愧它威风凛凛的名字,今天它的表现,就是只真正的老虎啊!”
丛文宁后怕过后,反而有种莫名的兴奋,她闻言又忍不住得意地翘了翘鼻子:“绣虎,这名字还是……额,是我哥起的。”
她连忙抚摸起绣虎的背毛:“没事没事,绣虎,虽然哥说你娘就是这个个头,你估计也再不能长大了。但是,虽然我听我哥说,你娘能捉老鼠,打得过大鹅和野狗,还会捕鱼,还能捕麻雀……但是但是,我们绣虎打的可是坏人啊!”
绣虎叫都没叫一声。
绣虎表示,它小人家跑了一天,已经很累了,完全没有力气再参与聊天。绣虎本猫摊在暖烘烘的毯子里,昏昏欲睡,整只猫宛如一条即将融化的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