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高高兴兴地说:“阿爹,我给你捎来的衣服你已经穿上了啊?这皮袄的花色是我亲自挑的,棉衣还是我特意找宫里师傅学的新花样呢,你看,这个袖子露出来的花纹,是不是就跟我以前给您绣的不一样?”
陈淼刚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爹今天穿的是她送来的新衣裳。陈淼还心说,自己和阿爹可真是心有灵犀。
而且,要不然说人要衣装——虽说她阿爹因为多年的打渔劳作晒得皮肤黑红,但如今胡子这么一留,再被这石蓝色棉袍这么一衬,竟还真显出几分文雅气质,跟那富贵人家精神又气派的老太爷一般。
陈全闻言,这才知道原来是真出自闺女的手艺,忙低头去认:“哪里哪里?哦哦,果然不一样。”
“我家淼淼果然心灵手巧!”
他老人家回过神来,赶忙问:“想必你也孝敬过太后了?”
“当然!”陈淼肯定地回答,然后她又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您今年还腿疼吗?”
陈全连连摇头:“不疼了不疼了,这个冬天过得这么舒服,我这双腿也懂事,不怎么疼了呢。”
陈淼心里半信半疑,面上还是表现出全然听他老人家话的模样:“那我就放心啦!”
贵妃娘娘决定,临走前她一定要好好问过家里的管家!
谁知都给阿娘和土土哥上了香,说过话,直到临走,陈淼也没能在阿爹的眼皮子底下找到张勇,相反,她还悄悄被陈全拽住,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最后。
陈全神神秘秘,细看且还含着十分的羞窘难堪,期期艾艾地说:“乖囡啊,你如今,是不是……咳!”
陈淼十分关心:“阿爹,有什么事?”什么话竟这么难说?
陈全不得已,举起袖子挡住了半张脸,尴尬道:“嗯,那个,乖囡啊,爹就是想问问你——你,怀上了没?”
咳,这种话题,他一个当爹的,可真是有些……若是孩子她娘还在,就好了!
陈淼实在意想不到,一时大窘:“还没。”
听了这回答,陈全是放心不是,说担心也不是:“没事!咳,爹,就是、就是问问……闺女你放宽心,你和陛下都年轻,不着急!至于孩子,该来的时候总会来。”
陈淼听得点头:对的对的,她就是这么觉得的;而且,依她端陛下的态度,陛下似乎也不怎么着急——因此也就没将其放在心上。
*
回宫的路上,容凛也见陈全神神秘秘地找上贵妃,就顺便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陈淼顿时脸红,她有些心虚地看了看陛下,嘟嘟囔囔地说了:“夸我聪明,夸我手巧,夸我有心……”
容凛见状想笑,他拿手握拳抵在唇边,好一刻才忍住——他可是在宫里亲眼见过,就先前贵妃捎回家的那一篇经,前前后后她认认真真手抄了一个多月,才拿出一篇发挥水平最高的,期间还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又写错上一个字,毁了来世阿娘和土土哥的前程。
“陛下,”陈淼转了转眼睛,辩解道,“阿爹对我,向来是爱屋及乌,说句关心则乱也不为过。史书里不也说过,‘吾与城北徐公孰美’这样的典故?——阿爹私我、偏爱我,小时候我编个花环,在阿爹嘴里都是那方圆十里最好看的。”
“嗯。”容凛不由轻笑出声跟着点头,“爱妃学习进度倒快。”说话时连典故都能张口就来了。
陈淼得意地笑了,又嘀嘀咕咕地说起今日回门的感受:“我这回见阿爹,他老人家看上去可比以前年轻多了,就连说话做事,都文雅许多,唔,想来他也是跟我一样,找人刻意学过的。”
她顿了一顿,回想到阿爹今日的做派,越发觉得自家老头姿态可爱,忍不住窃笑了几下,才继续道:“不过嘛,他老人家还说,如今这日子就是过得太富贵、太清闲了,他反而觉得很不自在,便寻思着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不如……”陈贵妃苦思冥想,半晌道,“建议阿爹养只猫?”
饭前,一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时,阿爹就说起了安有福安大叔一家的近况,还说起自己要开间铺子的打算。
而说起安大叔,陈淼一下就想起了他家那条机灵的大黑狗,小黑——事实上,小黑就是安大叔他岳母在丈夫老死后抱养的,她老人家过身后,安婶婶想念母亲,便主动提出要接了小黑回家养。
毕竟,陈全早年为了陈淼这个女儿,也为免旁人打自家女儿主意,咬死了不过继,对外声称自己死后家产全赔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