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一瞬间,石龙飞仰起头朝门外看了好几眼,像是担心饭店离了他转不动似的。
“别看了”,一旁的葛海珊替他夹肉,小声道,“我妈昨天回家说,这几天店里流水不降反升呢,我的好大哥你赶紧吃饭,休息就好好休息嘛~”
对面两兄妹埋头说悄悄话。
这面,黎今颖也在和聂浚北咬耳朵。
她转头给聂浚北提起刚才的葛大军:“这个叔叔就是当年把我捡回来的救命恩人。”
聂浚北眉毛一挑。
他可没忘记当时在卫生院见到黎今颖时,那场面给彼时年幼的他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
一顿饭就在这些大大小小的往事回忆中结束。
酒足饭饱之际,葛海珊突然提到。
“对了,雅梅姐今早来单位还了我衣服,她还帮我熨烫得整整齐齐,我妈还以为我拿到外面去洗了,香喷喷的,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洗衣粉。”
旁边的石龙飞顺着问:“那天那个抢孩子的犯罪分子是她哥哥?……以后她们怕是不好过。”
葛海珊摇摇头。
“今早我听雅梅姐的意思,她应该要带孩子离开龙岗,至于去哪里,我没多问。”
“那颖……今颖肯定知道嘛。”
石龙飞的亲密称呼都顶到了喉咙眼,在见到聂浚北似笑非笑的注视后,默默改口。
黎今颖听肖蓉说起了这件事。
但她没有盘问细节。
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不见得是完美无缺、毫无危险的计划。雅梅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对她们母女来说,接下来的日子也越安心。
“对了”,石龙飞一拍脑门,趁着饭局快要散掉的时间点又爆出一个八卦,“说起雅梅,我脑子一转,想到今颖你的一位故人。”
石龙飞耸耸眉毛,语意不明。
黎今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还记得那个周副连长吗?”
黎今颖心里一咯噔。
周副连长如何她倒是不关心,反而是身边这位随时可能爆炸的醋坛子,让她有些心悸。
她借着余光瞄了瞄聂浚北的脸,看不出有何吃醋前兆,于是老实答:“记得,怎么了?”
话音刚落。
黎今颖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被一股力道覆住。
她转过头,鼓着脸,无声呐喊。
黎今颖:诚实也有错?
聂浚北:没~怕你冷。
黎今颖:那你另一只手握拳干嘛?
聂浚北:我也冷,握着暖和。
黎今颖翻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听。
“他后来一直没处对象,之前回龙岗时有个战友会,有人想帮他介绍对象,他还不乐意呢。”
葛海珊一脸茫然,追问:“为什么?”
“我也是听说的啊,你别那个眼神看我……”,石龙飞注意到黎今颖快要喷火的双瞳,“他当时在战友会上说,有个想追求的人,还没走出来,不适合现阶段谈恋爱。”
“白月光啊?谁?”,葛海珊只恨饭店没提供两袋瓜子,“哪家姑娘这么难走出来?我认识吗?”
石龙飞扬扬下巴,指向对面。
葛海珊顺着目光瞧过去,恍然大悟。
腿上的大手似乎顿住了。
黎今颖预感不太对劲,立即开润。
“好了好了,差不多该回家了吧。”
黎今颖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我不懂我不认识我不关心”的神情。
石龙飞本来就只是想耍贱,他知道人家小两口感情好,玩笑话点到即止即可。
黎今颖顺势看向葛海珊。
“海珊,下次有机会你来沿海,我招待你!”
石龙飞有些急了:“等等,我呢?”
黎今颖懒得理他:“你让你的战友会同志招待你,我不认识你。”
“别啊别啊!”,石龙飞赶紧向旁边的男人喊话,“妹夫!你要替我做主啊!”
一句“妹夫”称谓,某人心里乐开了花。
他瞧见黎今颖和两位发小又吵又闹,心中除了替她开心,同样还泛起一阵酸涩:他竟有些贪心地想要占据那段他未曾出现的青少年时光。
三人嘻嘻闹闹许久。
聂浚北也没催,默默在旁等。
闹够后,两个女孩说话又开始出现哭腔。
葛海珊没办法请假,对自己无法参加好友婚礼这件事已经难过了许久。
她与黎今颖抱头痛哭几分钟后,挂着还红肿的双眼,就来威胁聂浚北:“我和你说,你要是敢对颖颖不好,我管你是什么上校少校,管你是什么先进干部,我和我哥绝对从龙岗杀过来,撕烂你!”
聂浚北哭笑不得。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指着鼻子骂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