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下午好”,“巫医生,下午好。”
黎今颖扎着高马尾,立正笔直。
司令员连忙挥挥手:“我今天不是来摆谱的,以后部队里公事公办的机会还有很多,咱们不着急,我啊,是来看看巫医生从小金那儿撬来的徒弟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聂涛站在中间,相互介绍了一番。
黎今颖看向司令员,她从前还以为部队里的司令官同志都是不苟言笑的严肃大叔,没想到她们驻地这位还挺和蔼可亲。
巫医生像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你啊,是没见过司令员威风凛凛的时候,刚才操练场上把那群新兵收拾得服服帖帖,我隔着一个大操场都能听见他骂人的声音。”
“诶!”,司令员摇手,“一码事归一码事,那小黎同志还没见过浚北平时在部队的模样呢!”
聂涛这个亲生父亲也开始给儿子拆台:“那小子还不知道她今天到。”
“啊?怪不得我说他今天怎么还有闲工夫去磨新兵性子,原来如此,那得批评一下浚北了,观察能力还不够敏感啊!还得磨!”
巫医生忍不住嘴他一句:“浚北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做事情时一头就扎进去了,哪儿有功夫左看右望……”
巫医生注意到黎今颖一直笔直站着,又瞥见她脚边半人高的行李,于是问“”“小黎,你要不先把东西放了,我带你去医院先熟悉熟悉。”
黎今颖正听着老家伙们拌嘴,莫名被拐弯的话给cue中,反应慢了半拍。
“……好的,那我先去宿舍登记。”
她提着行军背包正要转身,旁边司令员比聂涛这个当爹的还要着急,连忙问。
“诶,一会儿我让浚北来医院找你们?”
黎今颖正巧对上他跟看儿媳妇似的眼神,有些紧张,结巴两句:“额,也行,只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和他说……”
五年没见,她记忆里聂浚北的模样还停留在从前,一想到马上就要见面,心里既期待又焦虑。
——她最近好像长胖了些许。
——毕业季天天两头跑文件,皮肤也黑了些。
——挤了一晚上火车,身上会不会有味?
——这几天为了赶紧过来报道,连轴转给金教授交接材料,还上了一台夜间手术,额头上好像长了几颗粉刺,也不知道明不明显。
“你把人给吓着了!”,聂涛一把将司令员给薅走,还不忘给巫医生递眼神,“老巫,你带今颖先去吧,我和他刚好有事情聊。”
巫医生走在前面,打开门。
“走吧,医院里的事情还不少,你休整两天就尽快上手,项目也好尽快推进。”
黎今颖乖巧跟在身后离开。
室内只剩下聂涛和司令员两人。
司令员知道他是想要把儿媳妇给支走,叹了口气后,坐在聂涛对面的板凳上。
“你有儿媳,我没有~”,几分阴阳怪气。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了,只能说希望他们能够修成正果吧。”
司令员看向窗外,新兵训练的呼喊声整齐划一,他想到聂浚北平时的严肃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也是,你这儿子,只有等美女军医来治一治来。他啊,是部队最爱的战士,但回到家庭,可就不一定是个让人安心的好丈夫了。”
聂涛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几年,聂浚北上升速度迅猛,不仅仅是得益于他这个做父亲的人脉,更多是他自己。接连立功的背后,往往是军装下看不见的疮痂。
“还有个事儿忘了和你说”,聂涛摇摇头,不再聊聂浚北和黎今颖的事情,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记录,递给司令员,“你上次和你儿子通电话,是什么时候?”
司令员狐疑接过,扫了一眼内容。
记录源自一份内部电报,有人提出公派留洋生有可能会走出国门便头也不回,质疑是否要对未来公派学生的审核增加一条思想觉悟考察。
“……我儿不会的”,司令员看完,把纸页折起来,还给聂涛,“他从小觉悟就高,压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走出国门,又不是为了给我们家添荣耀,那是要学真功夫回来和世界接轨!”
聂涛做政治主任多年,相对更加谨慎,还是不忘劝诫:“互惠互利,报效祖国当然是大家都想要看见的局面,不过人才流失是在所难免的。现在远洋信件容易丢,你多给他写几封,就说等他以后学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