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只是权宜之计,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能维持表面的和谐,那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快慰。
于是他点头道好。
鸢眉未免他隔了几日又开始得寸进尺,立马与他约法三章:“我们各睡各的。”
他默了一瞬,这才妥协,“我先搬到西厢去。”
“别监视我。”
“不曾监视你。”
“好,”她点了点头,“裴疏晏,你骗过我,也救过我,你我之间的恩怨,的确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我不敢说我会释然,但我会尽力……与过往和解,希望你也言而有信。”
第33章 偶遇
梁叔恭上秋镜院找裴疏晏, 连续扑了两次空,气急败坏地找到老宅来,这才发现他果然在这里。
就坐在那张竹凳上, 袖口系着襻膊,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 一手拿着凿刀, 一手拿着锤子, 一下一下地在凿刻些什么。
走近一看, 才发现是在做一个带着抽屉的八宝立柜,看上头雕的又是花又是鸟的,想来只能是给那小娘子打造的私物。
他惊奇问,“你来真的?”
裴疏晏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垂眸凿着手中的木料, “有什么事?”
梁叔恭嘴里颇有几分怨念, “就非得有什么事才能找你吗?我从前怎么不知你这般重色轻友?”
“我在弥补我犯下的错。”他雕刻得很认真,因为用力,薄唇抿成一道线, 脸上的曲线也更加凛冽些, 比起平时的儒雅, 多了几分阳刚。
“然后呢?你会娶她为妻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自己许多遍, 虽然答案在他心中摇摇欲坠,可他还是定了定神道,“不会。”
梁叔恭状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实际上一点都理解不了, 也不想理解他这么复杂的心思。
“好,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会娶妻生子吗?”
他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太过嘈杂,这么简简单单也还好。”
“她原谅你了?”
他又摇了摇头,“我在努力。”
就你这个想法,小娘子能原谅你才怪!梁叔公暗自腹诽道,不过因为是好友,有些事也不能说的太过,便咂了咂嘴,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裴疏晏也不愿和他扯的太多,于是搁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道,“还是进屋坐坐吧,刚好有样东西要给你。”
梁叔恭就跟着他踅入屋,刚想朝东面走,却见他又指着西面道,“走这边。”
一进屋里,他四处睃了一圈,这才发现,他们竟是分房而睡。
“坐吧。”裴疏晏说完先落座了下来,往炭炉里添了炭,重新烧起一壶水来。
梁叔恭还有许多疑惑,勾得他心头痒痒,可直觉再问下去,会触到他的什么雷,蠕了蠕嘴唇还是按捺住了。
一坐下来,便不免聊起近况来,裴疏晏虽寡言,可与梁叔恭也交好多年,在他跟前,倒还算知无不言,一晃眼,已经快到了午晌时分。
梁叔恭偏是长了三寸不烂之舌的,一谈起话来没个时辰,聊完了私事,又谈到朝堂的事来。
“原本皇上看中三殿下,也不知这三殿下也是一表人才,怎么栽到一个有夫之妇身上去了?”
裴疏晏斟茶的手略略一顿,嘴唇却是微微地勾了起来,喃喃道,“呵,自取其咎。”
梁叔恭耳朵尖,这点细微的声息也被他捕捉到了,不禁瞳仁微颤道,“三殿下被罚,你看起来很畅快?”
他淡然道,“三殿下仗着身份,强占有夫之妇又不是第一桩了,不过此次是被那大娘子的郎君抓了个正着,还闹到官府去,皇上为了平息民怨,自然得做出点惩罚来,所以我说,这就是他自取其咎罢了。”
他更畅快的是,这大娘子长相酷似鸢眉,以至于瞒过了李昭,而后的大闹官府,虽是一道险棋,却也令他十分满意了。
李昭原本母家强盛,又惯会讨好人心,深受皇帝喜爱,而今身败名裂,怕是谁都救不了他了。
太子被废黜,李昭又出了事,无人可信赖的皇帝这才把眼光看向了一向不受他待见的李觉。
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皇帝对李觉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甚至也有意让他解决一些棘手的政务。
李觉心细如发,不但完美解决,而且不居功自傲。
与李羲的优柔,李昭的邀功,都是大为不同的。
谈完话已经是午食时分了,裴疏晏便留他下来用饭。
饭依旧摆在花厅里,因有客,张叔张婶便不便跟着围坐了。
鸢眉见状也想溜,却被裴疏晏叫住了,“眉眉,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挚友,工部侍郎梁叔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