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不确定傅真今天会不会来,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他会一直等。
傅真是真的很怕他,确实想过爽约不去。
但她深知逃避无用且可耻,今天逃了,明天、后天,总有一天还是要面对。搞不好到时候事态还会扩大,她必须尽快解决。
傅真没敢开那辆黑色大G,而是在车库里,挑了辆已经有点过时的老款,没什么人认得出是晏家的车,只有阿姨偶尔开出去买菜。
拿钥匙出门前往柏悦时,她围了一条晏启山的围巾,上面还残留着晏启山的香气,这样就好像三哥陪在她身边,让她不会那么害怕。
汽车行驶过程中,她又接到了一只电话。晏启山开完会后打过来的,“现在还怕不怕?要不要我早点回来?”
傅真笑着告诉他:“我现在抱着你的衣服,已经不怕了。你放心工作养我吧,晚上我等你回家吃饭哦。”
晏启山笑着同她拉扯了几句家常,表示会第一时间赶回去。
有了这一通电话的支持,傅真心里有了勇气,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很快赶到柏悦。
可是走到电梯里后,她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下。被季庭宗强制的记忆,像冰冷的海水,逐渐从脚底往上蔓延,将她整个淹没,令她迈不开脚步,不能动,不能呼吸,失去心跳。
然而,电梯还是很快就到了三十七层。
傅真也是熟面孔,电梯门一开,立刻有侍应迎上来领路,“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她步履匆匆,略有些慌乱地推辞,“谢谢,我朋友预约了,我自己进去联系他就好。”
傅真向来是个温柔热情的人,突然变得冷漠敷衍,侍应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多说。毕竟客人不希望被过度服务打扰的确是常事。
她本以为,进去了要找一会儿。没想到拐过去后,竟然直接与季庭宗遥遥地四目相对。
傅真呼吸一滞,一下子被钉在原地。
“真真,”但季庭宗喜笑颜开,专注地望着她,起身大步流星地迎上来。不等她有所反应,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力抚摸着她后背,当着所有人的面,吻了吻她鬓边的发丝,“你终于来了。”
傅真没想到他这么疯狂,根本不怕流言蜚语,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
这落到别人眼里,就成了另一层意思。
他们只觉得,这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人,因为阔别多日,动情地在餐厅门口拥吻。
不少人掏出手机,准备记录这“甜蜜浪漫”的一幕。
傅真汗毛倒竖,背部肌肉控制不住地发抖,含着泪低声哀求,“求你快放开我,我真的已经结婚了。”
季庭宗舍不得看见她怕成这个样子,心里苦笑一声,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轻轻放开她,但依然虚扶着她臂膀,“路上劳顿,我们边吃边说。”
傅真心里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选包厢的。起码不会围观。有人围观,她担心三哥知道。
落座后,季庭宗拎着茶壶,为她倒了杯热牛奶,“怀孕了不能喝酒,给你点了热的水牛奶。”
怕刺激他再做疯狂举动,傅真接过喝了几口,然后说:“什么东西,你拿出来给我吧,我要早点回家。”
傅真始终垂眸,不看看他一眼。季庭宗突然就不敢给她了,怕她回头又扔垃圾桶里。
“你最近过的还好吗?为什么都不回我消息。”
他换一个号联系她,她就拉黑一个号。当然不可能回复他消息。他只是没话找话,想和她多呆一会儿。
但傅真拒绝这种对话,三句不离晏启山,“季庭宗,你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非得盯着别人的老婆?况且你和他多年发小,又何必如此?你就当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不行吗?”
“真真,和我在一起,你就非得提他不可吗?”
季庭宗自嘲了笑了一声,偏着头,以一种想要把她篆刻进灵魂的目光,深深地看着傅真,“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我一眼?我也爱你,我比他更早认识你。和我在一起,你不也很舒服吗?”
傅真脸上一下子血色尽失。
这恰恰是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的事。她觉得,这是她灵魂里怎么洗,无论洗多少遍,都洗不干净的污点。
傅真坐立不安,很快情绪崩溃,低着头泪如雨下,“是我不检点,对不起三哥。我都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要不然我死了算了……”
“你厌恶我,已经厌恶得宁可死,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了吗?”
尽管知道她心里装着别人,但亲眼目睹她为别人自责地哭成这样,季庭宗还是心如刀割,忍不住露出惨笑,“那就让你更加厌恶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