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害怕受到责怪,还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感到难为情,下唇有小幅度的哆嗦。
宴之峋顿了足足五秒,才起身朝他走去,即便这些天已经被言出时不时心血来潮的一下磨砺出了稳如死狗的心态,看见这副混乱的景象,胸腔里还是有气流翻涌着,但他没表现出来。
“是不小心的?”
言出重重点头。
宴之峋默了两秒,故意拿手肘去撞放在一旁言出的空杯子,很轻很快的一下,杯子随即倾倒,发出略显沉闷的一声。
“对不起。”他也说。
言出松开手,“狗蛋也是不小心的吗?”
“嗯。”
“没关系的,把它拿起来,放回去就好了,狗蛋不要难过。”
“不难过。”宴之峋嗓音迟疑了下,指着散落一地的爆米花说,“这个也是,把它们装回去就好了。”
言出眼睛突然一亮,“狗蛋果然和哭哭一样!”
宴之峋没听明白。
言出解释,“出出把东西倒了,哭哭也不会骂出出的。”
宴之峋飞快抬头看了言出一眼,突然想起他和言笑同居那段时间,言笑养了只猫,有天把家里弄得一片混乱,她也只是低着头默默收拾,连半句责怪都没有,最后不依不饶跟一只猫较劲的人是他,隔天,他就把猫送人了,而她依旧一声不吭。
当时她在想些什么呢?他第一次对此产生了好奇。
晚上九点,言出说自己肚子饿了,宴之峋下楼准备给他做碗番茄鸡蛋挂面。
面还没下锅,不久前出现在回忆里的言笑径直走到他面前,托着下巴看他,目光灼灼的,看的他浑身不自在。
别开脸前,又看见她冷不丁抬起手,摁住他手臂绷紧的肌肉,几秒后,改成上下来回轻抚。
她的神色意味不明,以至于宴之峋窥探不到她的心理行踪,只觉她掌心的触感分外地折磨人,前一秒还是凉的,后一秒就烫了心尖,野火烧身,带起燎原之势。
“干什么?”他大幅度地撇开,眉心紧拧,胸口剧烈起伏,一副被玷污了后愤恨不已的模样,差点把手甩进热锅里。
言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被甩开的手臂悬停在半空足足五秒,才被她放回口袋,淡淡说:“感受一下。”
感受什么?
他们都分手这么多年了,现在除了房东女儿和租客、生物学上的孩子他妈和孩子他爸的关系外什么都不是,她怎么能对他动手动脚的?
言笑补充:“感受一下你的手臂肌肉。”
她死水一般没有波澜的表情,撞进宴之峋眼底,然后是他的大脑,撞得他头晕眼花的,理智摇摇欲坠,险些脱口而出:“你果然还对我残存着非分之想。”
“你要煮什么?”言笑视线下垂,顺便提醒他水已经沸腾。
宴之峋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故作平静道:“番茄鸡蛋挂面。”
他将左手插进兜里,缓慢补充:“言出饿了。”
言笑哦一声,理直气壮地指挥道:“那你再多加点面。”
“加给你?”
“你要想,也可以加给我和你。”
“……”
宴之峋没法说不,说了也没用,她就不是那么轻言放弃的人,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多拿了两倍的挂面出来,顺势又切了个番茄、打了个鸡蛋,让她一次性吃个饱。
等他将面盛到碗里,再端上餐桌,才发现一楼大厅的立式空调被人打开,暖气呼呼地往外穿,只穿了一件针织打底的他也不觉得冷了。
“谢谢?”他不确定言笑是不是为了他才开的空调,这声象征性的道谢被他说得极其不确定,尾音高高上扬,听着满满的居高临下感。
言笑一脸迷惑,“谢什么?”
注意到他停留在空调上的目光后,她恍然大悟,“不用谢,我给自己开的,有点冷。”
事先设了防,听到这句回复,宴之峋接受得很快,甚至露出了习以为常的反应,轻轻抬一下唇角,从喉间逼出一声“呵”。
然后转身上楼去叫言出,小家伙已经趴在玩偶抱枕上睡了过去,他没叫醒他,把他放到床上,路过言文秀房间时,敲了两下门,告诉她言出今晚睡在自己房间。
言文秀欣然应了声好。
言笑眼睛像长在了他身上,见他孤身一人下楼,便问:“言出睡着了?”
“嗯。”
她看向对面的小碗面条,“看来得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