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没再去看赵蓝心的反应,这时候,他很想念言笑。
收拾好东西,他直接离开紫园,开车回了医院。
言笑一见到他,就开始使唤,且使唤得得心应手,“你帮我把床升上些,顺便帮我削个苹果。
宴之峋乖乖照做,等她吃完,没头没尾来了句:“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分手后,我一次都没诅咒过你。”
言笑下意识拖着调啊了声,挠了挠脸,“提分手那会,我倒是诅咒了你不少回。”
宴之峋提前准备好的腹稿还没来得及进入正题,就给她打断,话锋瞬间偏了,“你诅咒我什么了?”
言笑掰着手指头数,“先是诅咒你吃泡面没调料包,后来反应过来你压根就不吃泡面,我就换了一个,诅咒你下雨天在路边等车,被车轮带起的水花滋一身……总之都是些小诅咒,我也没想你怎么样,你当笑话听听就行。”
宴之峋险些脱口而出“那我谢谢你”,他闭了闭眼,把话咽回去,故作无关痛痒的语气,轻飘飘来句:“我还以为你会诅咒我孤独终老。”
“瞧你这话说的。”言笑露出了伤心的神色,“我要是这么诅咒你了,你还会遇到我吗?”
话扯到这,宴之峋才意识到是时候拐回正题了,他想清嗓,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太刻意做作,于是先抛出一句前因:“我这两天喉咙不太舒服,每天必须得咳个几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言笑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对病人家属说多了'情况不容乐观,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咳几声痰,要什么准备?你还能咳出猪叫声吗?”
“你说的这句话我还没说过,至于猪叫声,不可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宴之峋沉默几秒,闷闷地咳了声,然后开口道:“我们能不能复合?”
又是这老生常谈的话题。
言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就被他抢先:“我当时喜欢上你,不只是一见钟情,又或者见色起意,我喜欢的是你的胆大妄为,你的鲜活恣意,你总是能勇敢地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别人,这事我做不到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只有你能看到我身上的优点,毫不吝啬地夸奖我,是你重塑了我的一部分人格。”
“说实话,我完全没法想象,我没有了你会怎么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的眼睛一直没法从你身上离开……言笑,你的光太耀眼了,我没法不喜欢你。”
“我知道活成你期待中的样子,会很困难,但我一点点地来,从当下开始。”
自己现在选择的这条路对不对,没人知道,他只知道,因为是自己选的,所以这条路一定是最好的。
言笑恍惚了下。
好巧不巧,在被感动涌上心脏前,痛感先一步席卷了她的身体,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回到躺在手术床上时的一片刷白,不一会,她额角渗出密密匝匝的汗液,嗓音沙哑,“疼,全身上下都疼。”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于疼痛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强,结果手术后的现实告诉她一个道理:她是挺能忍,但遇到真正的痛时,她忍不了一点。
宴之峋从她的反应里明白是止痛药药效过了,“我去找护士。”
他刚起身,低垂的视线捕捉到她泛红的眼眶,眼泪夺眶而出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生生将他的脚钉在原地。
言笑别开脸,“听着,我没哭,你也什么都没有看见,赶紧走吧。”
说完又开口:“我就哭了怎么样?这他妈也太疼了吧,那杀千刀的司机,等我出院了,看我不去扒了他的皮。”
又隔了两秒,话锋一转,“复合的事,我同意了,我们重新在一起。”
宴之峋大脑瞬间空白。
周围的声音像被过滤掉那般,只有她半干半哑的嗓音扑进他耳膜,他呼吸都滞住了。
许久等不来他的回应,言笑料定他正在同自己心里的矫情小人做思想斗争,正要来句“你可千万别开心哭了”,就听见他说:“你在说假话。”
语气相当肯定。
言笑听傻了,“你凭什么认为我在说假话?”
给她闲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现在在哭,大脑肯定比我还缺氧。”
言下之意:她现在脑子不太好使,说什么都属于口不择言。
她气极反笑,“宴二狗,我能狠狠揍你一顿吗?”
“可以。”他大大方方地把优越的侧脸亮给她,一副就算被她揍到亲妈都不认识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深情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