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运鞭如风,啪啪啪连打三记,道:“这就是下场!”
宁远舟被抽得鲜血淋漓,却仍然挺直了身体,告诉众人:“她说的,就是我想说的。”
众人都震惊之至,却也醍醐灌顶。
宁远舟高喊一声:“继续!”
如意举起手中鞭子,道:“看好了,这些鞭子,他是为了你们才挨的!”
说完,她啪啪啪又是三鞭。
众侍卫紧握双拳,双目圆睁,强迫自己看着。杜长史回过头去不忍再看,杨盈则早已红了眼圈。
如意挥手又是两鞭,问众人:“记住了吗?”
众人齐声怒吼:“记住了!”
如意面不改色,把鞭子递给杨盈,道:“你是统率使团的礼王,最后一鞭,你来。”
杨盈颤抖着接过鞭子,眼中已全是泪水,却还是走上前去。她闭上眼睛,坚决地挥出了最后一鞭。
那一鞭落下,宁远舟强忍住疼痛,伏身叩谢:“谢殿下赐鞭。”
说完身子一歪,晕倒在地。众人大惊,慌乱地涌上前去扶他。
宁远舟躺在榻上昏迷不醒,众人里三层外三层的挤在周围,却都帮不上什么忙,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愧悔。
钱昭专心地给宁远舟把着脉,元禄在一旁急着描述宁远舟的病情:“宁头儿刚才就咳了血,他昨晚内力耗尽,肺上也有伤。”
钱昭被闹得烦乱,喝道:“别吵!”
众人立刻噤声。
半晌,钱昭才收回手,道:“新伤老伤交作,突然气冲血海,但死不了,我去熬药。”
众人都如释重负,连忙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钱昭起身正要去煎药,忽见一直远离众人独自站在门口的如意正转身离开。他心念一动,连忙追了上去。追到游廊上,见如意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便开口唤道:“等等!”
如意站定,冷漠地看着他。
钱昭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不去看他?”
如意冷笑着,反问:“我是朱衣卫,他是六道堂,刚才他还是被我打晕的,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钱昭心中愧悔,知她心中有气,干脆拔出匕首递了过去,道:“我不会为昨晚的事情道歉,但是你救了殿下,所以,要杀要剐,随意。”
如意看都不看那匕首一眼,冷冷道一声:“懒得动手。”说罢转身就走。
一回头,却见于十三、孙朗两人齐齐跪在身后,都面带愧意。
孙朗啪啪给了自己两记耳光,仰头道:“我不该骂你。宁头儿说得对,我爹走那会儿,你才几岁,我对朱衣卫的仇怨,不该挪到你身上。”说罢抱拳抱拳垂头,等候发落。
于十三也抱拳垂首,道:“我于十三平生从不辜负美人恩,可昨晚我实在太糊涂了。你在天星峡救了大伙儿,我还那么对你。我欠你一条命,你什么时要,我随时给。”
如意扫他们一眼,冷冷地道一声:“不希罕。”绕过他们,径直离去。
钱昭心中一急,忙要追上去,于十三却起身拦住了他,直接推着他往回走:“赶紧熬药去。”
孙朗道:“可是……”
于十三叹了口气,道:“你们都不懂女人。她肯定不会轻易原谅我们,但她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走。”
钱昭有些犹豫:“你确定?”
于十三点头:“第一,她的身份暴露了;第二,她知道我们恨她;第三,她受的伤也比老宁重多了。可她还是回来了,”他含笑看向两人,“你觉得,这会是为了谁呢?”
钱昭、孙朗恍然大悟,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宁远舟的房间。
宁远舟苏醒时,夜色已深。只见房中一灯如豆,昏暗寂静。如意坐在桌边,单手支着面颊,清冷的面容晕着昏黄烛光,透出些红尘暖意。这情景似曾相识,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便听如意道:“醒了?”
他活动了一下身体——能动,便笑道:“还好,看来这次,我没中蒙汗药。”
如意拿起桌上的药递了过去:“这里头有。”
宁远舟接过来,一口喝干,笑道:“味道不错。”
如意伸手去接药盏,宁远舟却没有放手。他只静静地看着如意,问道:“为什么回来?”
如意道:“因为你。”
宁远舟猝不及防,目光微微震动。却不知她是戏言还是真心,只知自己心脏跳得剧烈,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夕。
他们静默的对视着。
良久之后,如意忽地移开目光,故作凶狠道:“因为我不相信你的承诺。你们这些梧国人,一会儿骗我,一会儿杀我,太阴险狡诈了。找到害死娘娘的真凶,是我一生的宿愿,你光凭几行字就想打发我?没门。我跟你的交易还没做完呢,我一定会平安护送公主入安,一定要看你你亲手将娘娘真凶的消息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