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盗匪各个凶悍无比,一碰面,便将宁国公府的亲兵杀了个干净。
周氏忙不迭拿出包袱中银票,企盼着他们拿了钱后,及时收手。却不料为首的贼寇见她长相甚美,动了邪念,竟将她从车上拉下,欲行那不轨之事。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穿青衣的女子从天而降,拦住了贼首。
她笑意盈盈地指着贼首身旁一个面颊白净,细眉细眼的男子,道:“我方才瞧见他把箱笼里的几串珊瑚手串昧了去。你手底下的人,可对你有二心啊。”
话毕,贼首脸色一变。
这青衣女子落地时,悄然无声,显然功夫颇为了得。他本想让手下们一拥而上,不料心腹竟对他不忠,昧下了财物。
自落草为寇后,他便暗暗发誓:要让手底下的兄弟们过上好日子,要有衣同穿,有饭同食,有钱同花。为彰显公允,他下了命令:每人要将劫掠所得交给他,由他来统一分发。
他来以手下严明律法,毫无私心为傲,哪知心腹竟中饱私囊,在他眼皮底下干出了这等勾当。
他将心腹拉至自己身前,果然在他怀中发现了五串鲜红欲滴的手串。这回事情在自己眼前败露,可之前呢,这样的事是不是还发生过很多次?
他环视着心腹,心头涌起冰冷的愤怒。再看四周的一群人,目光上也带上了提防。
疑心既起,便很难消弥下去。
贼首担心自己对青衣女子动手之际,手下的人背后放冷箭,便歇了和她交手的心思,打算先行撤退。
有几人却不愿意。
他们见周氏衣着华贵,鬓上戴金钗,腕中佩白玉,一副富贵逼人的模样,觉得她可能未把东西全都交出,打算搜她的身,顺便查探一番车辇夹层。
他们意见发生了分歧,内讧也由此产生。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几息之间,他们自个便打得热火朝天了。
周氏在旁边瞧着,被变故惊得一时缓不过神来。而那那青衣女子,正双手环胸,满目兴味地看着热闹。
等战局明朗,贼首的人消耗大半后,那青衣女子方从腰间掏出长鞭,将余下的几个虾兵蟹收拾干净。
“娘娘,那女子身法极好。一手鞭子使得出身入化,灵活如蛇,鞭锋所在,无人可匹敌。”周氏眼睛亮亮的,“后来我问她,你鞭法这么好,怎么不一开始使出来。她却告诉我说,能用智斗,绝不武取。用蛮力乃武夫所为,她不愿为之。”
“我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大胆的姑娘,京城女子大多循规蹈矩,哪像她这般恣意潇洒?这回倒是开了眼界。”
周氏说得口渴,给自己灌下一大杯凉茶,感慨道。
“她是谁家的姑娘?”
宋葳萝听到有人活得那般无拘无束,不免有了些好奇。
周氏捂嘴一笑。
“娘娘,她是虞国公府家的姑娘,名唤虞姮。吏部侍郎虞伯延正是她嫡亲的大哥。”
虞姮。
虞伯延。
宋葳萝先是在舌尖品了品她的名字,心头涌上些异样来。又听见周氏提及了虞伯延三字,神情变得怔然。
父亲当日对他的判语果然被证明是错的。
这十年,虞伯延的仕途顺遂不已,年不过而立,便官至吏部侍郎,极得皇帝的重用。因他不喜宴酬,便没有了结交党羽的可能,又因重情爱妻,有所软肋,皇帝对他极为放心。
爱妻畏妻非但没有成为虞伯延的阻碍,反倒令他比昔日同年爬得更快。
崔氏进门十年,只诞下一女,虽在绵延子嗣上有所缺憾,虞伯延也未曾纳妾,每日里仍是笑呵呵地去上朝。
宋葳萝觉得崔氏命好,竟能得了丈夫全心全意的爱。种种复杂的想法下,她对虞家人的事多了几分关注。
有这样一个不拘礼法的大哥,虞姮如此率性也是正常的事。
她动了念头,她想见一见这位虞国公府的姑娘。
有周氏牵线,第二日清晨,宋葳萝便在景泰宫见到了她。
出乎她预料的,虞姮竟长得极为貌美。
晨起的光照在她的身上,她身上笼着层金黄的光晕。
宋葳萝瞧着她,竟不知是金乌过盛,还是她容貌太盛,眼睛都似被眼前一幕所刺伤。
她穿身红色的骑装,像是一团燃烧的火。
如斯佳人!
宋葳萝暗叹了声,只觉素以长相自傲的丽妃在她面前,也成了不起眼的泥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