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数了二十个,堆了十摞,他沿着案几推过来,冰冷的声,“二百文,拿去。”
一副淡漠疏离的态度,两个时辰以前,他还捧着她的指尖给她上药,目光温柔。
好像很心疼她的样子。
现在又冷冰冰的,翻脸比翻书都快,宋知枝有点失落,心头闷闷的,也很自责。
王爷不计较她连累他,把她从舅舅手上救下来,还带自己回王府,给她发工钱,自己轻薄他他也不计较,还等着自己给发工钱。
她有意讨好,糯糯的声道谢,“谢谢王爷。”
储司寒十分高冷,连个眼神也不给她,却又说着关怀的话:“你去休息。”
“头发绞不干,容易得风寒,会头痛的,王爷,我给你绞头发吧。”
“不必,”他命令的语气,重新拿起帨巾,径自去了床上,“本王自己来,时辰不早,你自去睡。”
宋知枝捧着铜钱慢吞吞绕过屏风回到自己的榻上,这榻下面有个抽屉可以放贴身的东西,宋知枝将铜钱放进去,裹进被子里,忽的想起来,讨好的问:“王爷,要听故事吗?”
“不听。”
他熄了灯,屋子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宋知枝担忧的想,这么快,他的头发还没绞干吧?会生病的。
“王爷,头发要绞干了才能睡,会得风寒。”
“本王又不是你的裴哥哥,不劳你牵肠挂肚。”
宋知枝:“!”
“王爷在我心中也是很重要的,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是我的主子,我自不希望你生病,盼你日日康健。”
“也是,本王若是早死谁给你发工钱,自要祈福本王长命百岁,比不得你的裴哥哥,温柔多情,又会哄人,你去牵肠挂肚,日日给他祈福吧。”
宋知枝:“……”这道理是讲不通了!
“总之,您要绞干头发再睡。”
“闭嘴!”
宋知枝趴在瓷枕上,轻声嘟囔,“又凶巴巴的……哼……关心您也不行哦……”
王爷应该不会头发不擦干就睡吧,又不是小孩子,宋知枝想,渐渐迷迷糊糊睡过去。
清晨,宋知枝被小宫娥摇醒,穿好衣裳出了内室,就听见一声“阿嚏”。
堂屋正中,储司寒端坐在榻上,一身降色常服,面色苍白,袖子卷上不去,手腕搭在脉枕,一人跪在地上,翘着手指搭在手腕上,看着是在诊脉。
“王爷,您病了?”宋知枝跑到他身边。
储司寒不看她,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语气微冷:“寻常平安脉而已,无碍,你自去忙你的。”
宋知枝见他不太想同自己说话的样子,只好抬脚去灶上,今日又被安排了煲粥的活,这个活比做索饼还清闲,这边才煮好,听见管事的吩咐上菜传膳。
传膳有专门跑腿的内官,宋知枝估计王爷今日怕是不会见她,便留在灶上这边同宫人一道用饭。
宋知枝看到汤圆才想起来,今天日是元宵节,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圆,才用了一颗张宝打了纤过来,“王爷等着你布膳呢,你怎么在这用上膳了?”
宋知枝搁了筷著起身,跟着张宝匆匆出去,她不确定,究竟是王爷叫她的还是张宝自己做主的。
毕竟,王爷看起来还在跟她生气的样子,怎么还叫自己布菜呢?
宋知枝大步,追到张宝身侧问,“是您叫的,还是王爷叫的?”
“自然是王爷,王爷找您呢。”
进了膳厅,储司寒坐在案几前,连个眼神也不给她,更是惜字如金,硬邦邦的点了菜式。
宋知枝十分怀疑,张宝是瞎说的,王爷看起来并不像想理她的样子。
甜糯糯的汤圆,王爷的汤圆果然比下人吃的要好吃多少倍,淡淡的甜,还有一丝清爽的鲜味,宋知枝还没吃过这样好吃的汤圆。
她给储司寒也盛一碗,“王爷,这个汤圆好好吃,元宵节,吃元宵才是过节,您也吃一碗吧?”
储司寒依旧高冷:“不吃。”
“啊!”
瓷勺落在碗里,宋知枝捂着嘴巴惊叫一声。
储司寒搁了清蒸山药,目光偏过来,揶揄:“又中毒了?”
“不是--”
宋知枝捂在嘴上的手移开,曲成一朵花,“我的牙齿被汤圆甜掉了,太好吃了。”
储司寒将瓷碗里的汤圆都端过来搁到她面前,“那你多吃点,替你裴哥哥那份也吃了。”
宋知枝:“……”
一顿饭下来,储司寒都十分高冷,宋知枝完全沟通不了,只当他如今十分讨厌自己,也就识趣的不说话了,到了午膳,干脆不说了,尽职尽责的给他布膳,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竟然相对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