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珍笑道:“来这里吃了这么多次。这四五家菜馆,我都快和她们处成朋友了,怎么会局促呢。”
黄微苑了然地点点头,嘴角弯弯的。
“好呀,那我就安心接受美食家的安排了。”
菜一一呈上来。
棠礼迟迟没有动筷子。
她有些欲言又止:“宁宁,你是不是得到消息,贺嘉辛要订婚了。”
姜蝶珍品了一口手里的茗茶:“棠姐姐,你先讲。”
棠礼犹豫了一会儿,随即垂下眼睫,说:“这几天我总是梦见他,梦到他吃不好,梦见他精神状态很差。我一直不住自己,去想念他。”
姜蝶珍没说话。
黄微苑开口了:“宁宁,小棠姐知道他要订婚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
“他是她肚子里,小孩的父亲,我们没办法替她做决定。”
黄微苑情真意切地说:“她想和他郑重道一个别。”
棠礼有些食不知味:“我这样是不是很过分,我和他纠缠十年了,一起走过半生,他要结婚了,我真的没办法轻易割舍。”
棠礼的眼泪,透过白雾弥漫的苇笋汤。
一滴一滴地融入衣领里。
她说:
“我想,他和齐小姐相处的时间很少,可能感情还没那么深。”
“我很害怕伤害到齐小姐,所以一直忍耐着。”
“我真的....真的很痛....”
“今天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我很坚强的,我不想再为难宁宁,你已经帮助了我够多了。你们很独立......我不想被你们讨厌。”
“可是,只是一件很寻常的小事。”
棠礼抿住颤抖的嘴唇:“今天吃的淮扬菜,贺嘉辛经常陪我去安定门那家淮扬府吃。”
“我就会想到.....以后我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去吃了。”
棠礼捂住脸:“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明明很努力地想要生活下去,就全是错的。”
“你没有错。”姜蝶珍一字一顿地说。
“你做什么,我都会一直赞许地看着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她起身,坐到棠礼身边。
姜蝶珍恳切地说:“三天前,我刚得知贺嘉辛要订婚了。这个既定事实,他没办法做主。我心里也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讲。”
“煾予和我说,贺嘉辛,他很想你,他不想联姻,走他爸爸的路。”
“他在涩谷那边,接手了幢百货大楼,盈利特别好。”
“他还在和家里抗争。”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见上一面。”
姜蝶珍笑了笑,转头看向给棠礼盛芦笋汤的黄微苑。
“棠姐姐,你放心,我和小苑都会帮你的。”
“你看,你来找我这件事,仲伯母没有阻拦,她也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吧。”
“可是。”棠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没有打算和他私奔,或者破坏他的订婚礼,我只想顺其自然地见他一面。”
她这几天稍微消瘦了一些,肚子看起来只比四月怀胎的时候。
明显了一点点,并不突出。
棠礼:“我不会那么不负责任。只是暂时缓解思念之苦而已。现在最重要的,是我好好保护我的小孩,所以我不会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
姜蝶珍点头:“我很能理解。”
姜蝶珍的掌心很软,安抚性地搭在棠礼细瘦的手指上:“你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妨碍你做选择。我,小苑,仲伯母,贺嘉辛,或者是这个孩子。”
“只要你认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这种情况下,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你。”
姜蝶珍凝视棠礼红肿的眼睛,“但是以后,要坚强一点。因为能让自己幸福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棠礼静默了一会儿,点头:“我明白的。”
“谢谢你,宁宁。”
黄微苑长舒一口气,笑了:“其实,嗯....这就是今天我要陪小棠姐来找你的原因.....宝宝,我知道你也会困惑,迷茫,懦弱。但是很多时候,你都是我们的主心骨。”
“你真的很勇敢。来的路上,我不知道怎么安抚小棠姐,心里一直在想,到工作室就好了,看着四合院的院门,我的心情都会稍微安定。”
“就像之前,只要看见你,虽然孱弱紧张,但秉着一腔孤勇来救我,绞尽脑汁和那群公子哥儿纠缠。”
“我就会觉得,宁宁,仿佛什么也不怕。只要她是我的朋友,我就会有勇气,和不公正的待遇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