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幻境经历的一切,他也觉得有源可究,对她一系列的羞辱不仅没有半分恨意,反而为沈纵颐对他做的事而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心动。
但归宥倾尽全力地压着这份动心。
因他成为《仙行》天道,本就是为阻止攻略者们对沈纵颐动心的。
如今他这个监督者破了戒,又算怎么回事。
只是占据的“魔尊”身份也相当于废了,他如今这种复杂情境,根本发挥不了他对女主虐身虐心的工具作用了。
他自不可能严刑伤害沈纵颐。
用阎君鞭把她囚在主殿里已够了。
归宥甚至分不清楚他这样做是出于亡羊补牢的职责,还是出自私心。
可是能确定的一点是,无论为公为私,他都不会再让她离开。
……绝不再会。
归宥抬腿欲离开,沈纵颐突然在其背后道:“魔尊是在向我赎罪?”
他顿了顿,答:“你可以认为是。”
只听见一阵抖动的链响,独属于她身上的暖香近了几分,她一边走,手腕和脚踝处的金链边碰撞出清凌的响音,这些复杂的响声一阵阵地朝归宥耳中扑。
他听得骨节发紧,握了握空荡荡的手,止住想要回身的冲动。
“停下。”
归宥压低声音,语气有些生硬。
沈纵颐充耳不闻,自顾自走到他身侧,隔着一步之遥方停下,用被奢靡金链束缚住的纤手勾住魔尊革带。
归宥被她好似无意的轻微举动勾得浑身一震,他猛地握紧双拳,低声道:“松手!”
她不听,反倒另外施加了几分力气拽了拽道:“既是赎罪,又为何将我拘禁于此?”
她的气力对归宥而言简直是微乎其微,可这不是力气大不大的问题……仅仅是因为她的触碰而已……
归宥极力忽略了心头的细痒,冷了声:“放手!本尊无需向你解释几多,你——”
腰间的力道忽而松掉,他一怔,竟感到怅然若失。
可紧接着听到沈纵颐道:“本以为你归宥和其他人不同,却原来也不过如此。”
归宥心尖的痒顿时化作酸,直截了当地刺进心里。
在这种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又惹她不快了,然后是想问她其他人是谁。
最后才是自己的感觉。
他本不想把局面弄得这般僵硬。
连解释都是枉然。
归宥高大身形逆着光,看起来如山沉重,他声音沉冷:“沈纵颐,你且安心待着,本尊不会再伤你。”
说罢,他撩开长腿径直离去。
殿外结界开了又关阖。
沈纵颐厌烦地拧眉:“一如既往的讨厌。”
她用力扯了把金链,那链子会随着她的需要而伸长缩短,根本弄不断。
“焉极。”
灵海里的焉极立马回道:“主人。”
沈纵颐冷脸:“幻境出了,心结也破了,你那秘密也该说了罢。”
焉极自然也高兴,它不必遮掩许多,便雀跃地说道:“好的主人。”
“主人,你可知那归宥有多重身份么?”
“哪几重?”
焉极倾吐:“他表面是魔界魔尊,但这不过是他最低的一个身份。他兼之的身份才是主要。”
“主人,归宥正是三番五次阻挡我将您的真实身份说出的——天道。”
?
沈纵颐眼神一顿。
归宥是天道?他这恶名昭著的魔头竟是大道之主?
得知真相,沈纵颐霎时间想笑。
她止住喋喋不休的焉极,问道:“他是天道,是那让我身负废灵根,待我修为一过筑基期便降天雷罚我的——天道?”
焉极顷刻间低下声气,忐忑地回复:“您的灵根是命格注定的废灵根,便是天也无可更改。那天雷……天雷也不是独天道就能降的,还得规则配合……”
沈纵颐长眸微眯:“听你吞吞吐吐的,可是这规则亦有其他身份?”
焉极静了静,而后轻轻地说道:“主人,焉极就是规则。”
它一说完,沈纵颐就抿紧了唇。
她面无情绪,看不透她的心思。
焉极见状更是不安,不由得急促辩解道:“主人,焉极不是故意要伤您的。但是您天生不适合修道,您修道注定是失败的,而且您也根本不必修那蝼蚁道,您可是——”
它顿住,在沈纵颐波澜不惊的眸光里,爱敬地说道:“主人,您可知魔神?千百年前陨落的修真界唯一的神?”
到了此刻,沈纵颐已大概猜出来了。
奇异的是,她除了心安理得竟没有其他情绪了。
“我是魔神。”她淡声道。
焉极激动地附和她:“是的主人!您陨落了近千年,而我就是你陨灭时唯二留下的东西,焉极等了您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