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在眼前……如今在也眼前不是心心念念多年的储君殿下又是谁?
思及此,陆叔兢内心深处涌出一股喜悦,父亲所言不虚,未来储君选皇夫,他陆叔兢是第一人选!
除了高兴,他还生出急不可待的渴望来,恨不能光阴似箭飞逝,他明日便是及冠礼方好。
“是、是。娘娘和殿下待臣一向是最好的。”
陆叔兢用极大的克制力按住了喷薄欲出的欢欣之情,只恐在接到婚诏之前失了礼,叫沈纵颐不喜鄙薄。
“嗯,时候不早了,本宫便也不遮掩,与你明说罢。”
沈纵颐神情肃穆,看得陆叔兢心头一跳,跟着担忧起来。
是何事,能让她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
若有需要他的地方,他自是义不容辞。
“叔兢,此事本宫已在早朝时得了你父亲和陛下的允准,现在才问你,只肯你勿要恼我。”
“殿下您说。”上刀山下火海,只要她一声吩咐便可。
陆叔兢认真地望着沈纵颐的眼睛,茶褐色的眸子亮如灿星,少年气的真诚在他这双眼睛里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纵颐望着他如此漂亮的一双眸子,想起几年后他战死时合不拢的双目,扯唇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叔兢,跟本宫上战场罢。”她盯着他,表面温和实则暗潮涌动的明眸专注地望着他,不容其有片刻的伪装。
陆叔兢愕然,他怀疑地咬了咬唇,“你也去?!”
不可置信之下,他连敬语都忘了说。
沈纵颐自然也无意于此时纠结这点小事,目光沉沉地看着少年再次道:“是。不止本宫,你还有沈合乾,我都要带到边疆打仗。”
还有沈合乾!?
他这个刚入宫就高热不退的废物去岂不是拖后腿!
自己好歹精通六艺,骑射俱佳,又对她一片丹心,在战场上自会尽心尽力。
可沈合乾不同,他被皇室视作耻辱多年,心中指不定对殿下生出多少怨恨之情。
善待良多,可能也只是养出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你不愿意?”陆叔兢表情复杂多变,沈纵颐看着看着不由得眯起眼,倾身一只手勾起他下颚,唇线抿直,眼神打量:“你瞧着有许多放不下的。”
万料不及沈纵颐会忽然靠过来,虽然她气势深沉,近身压迫的目的远大于亲近,陆叔兢却还是有些无措地眨眼道:“臣极愿意。也没有放不下的,但存着许多疑惑,望殿下为臣解惑。”
沈纵颐看人很透,知道陆叔兢没有旁的心眼,也就松手坐了回去,低眸淡声道:“问吧,想问的都问干净。”
下颚处残留着一点她纤指的凉意,陆叔兢伸手轻轻触了下,一触即分:“臣想知道殿下为何要亲自定边,您身份尊贵,容不得半分闪失。”
至于沈合乾,死便死了。
像他这种废物也只有死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最后一点价值。
“国将不存,本宫何以来的尊贵。”沈纵颐心神难松,不由往后倚住椅背,眉心拧出轻微的皱褶,“别问这些小事了,本宫的命自有本宫自个儿担着。你们现如今便有仙术定住本宫的身,本宫也有本事金蝉脱壳去边疆。”
只有一次也好,便是虚幻也罢,她也一定要试着用自己的双手挽国势于将倾。
她不想出了幻境后,再一个百年的日日夜夜用来反思后悔如今的不作为。
焉极既也暗里提醒要她行事无忌、从心向明,那么何必她苦苦自缚。
至于归宥那儿——
若是她率兵败敌国,归宥这位敌国皇帝不过也是阶下囚,任她玩弄而已。
她有的是手段,何愁收服不了一个囚徒。
想得长远,沈纵颐眉心渐渐舒展,她撑着侧脸,对欲言又止的陆叔兢弯眼笑道:“你若是惜命,本宫自可留——”
“并不是!”陆叔兢急急解释,不惜打断了她。
他不是惜命,不是。
在她眼中,他不想留下任何一点污点。
“我不怕,为国捐躯乃大丈夫所为。更何况这是殿下吩咐的,臣万死不辞!”
陆叔兢说得急切,太迫切地表示真心反倒显出一派意气,好看倒是好看,却不稳重。
沈纵颐笑了笑,坐直身,直视着少年,目光微微柔和:“本宫眼光不错,你陆叔兢果真是一众子弟里最好的。”
“还有何疑惑,一并说出,本宫为你解答。”
得了夸奖,陆叔兢弯唇,但回神想到床上这个祸害,神色又凝重起来。
他思忖着言辞,想要挑明沈合乾令人不安的忠心,却在此时,手侧传来一声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