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蜿蜒的藤蔓自动给他让出一块空地。
他用刀加深了原先手心里的伤口,鲜血滴落,指尖沾血在地板上画起阵法来,动作熟稔不停顿,年轻男子则割了陶缇的一小撮头发,抹过他脸上伤口处的血,再将头发扔在老者画的阵法中。
用于阵法的鲜血开始诡异地蠕动,像有意识的活物,慢慢溶解了那一撮散开的发丝,吃得一根不剩。
这是绞杀阵!
可以把人杀死在阵中而身体保持不损。
两个男子也围着阵法而坐。
陶缇在寻找齐镇,找了几处没找到后没了耐心,正打算出去,周围的景物再次变换,空旷无人的大街暗淡下来,乌云遮日。
他身边满是楼房,是谭城市中心的样貌,楼房的窗户原本关着,却在无声无息之中全部打开。黑漆漆的窗内、脚下的地面、甚至是一些砖瓦的缝隙间在刹那间射出许多黑色丝线,从四面八方缠上了他的双手双脚。
仔细看会发现,那些不是丝线,而是乌黑的头发。
这回不是要把他缠成蚕蛹。
是要勒死他!
头发丝一缠上他便开始绷紧,拉得笔直笔直,发丝很细,一下嵌进肉里,让本就没多少肉的肌肤在发丝拉扯下有了饱胀感,微微隆起了弧度。
不肖一秒,发丝已经割破了皮肤,勒到了骨头。
陶缇的脸部被拉扯得变了形。
鲜血如开了闸,疯狂地从身体里涌出来,当下便成了一个血人。
陶缇低下头,了无生气。
老者闭着眼,用自己的意识监督着阵里的情况,不由得面露喜色,嘴里又叽里咕噜念了几句,发丝再次绷紧,刷刷几下,他的身体被割裂成了数不清的糜烂的肉末,连一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漫天的血雨在空中飘洒。
房间内,呆滞的他忽然垂下了头颅。
帝江扒拉着躲进昏迷的张炀身后,他们周身的结界还在,就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老者用族中的语言说话。
意思陶缇已经死了。
死人的魂魄不需要剥,静等片刻就能从身体里出来,不过他们等不及了,老者起身走到陶缇身边,这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魂魄拉出来。
他伸手,掌心再次摁上了陶缇的天灵盖。
*
齐镇确实在阵法里,在他拿着木刺刺向老者时,对方启动了房间里的阵法,无形之中阵法转动将他带入了其中。
周围也是一片漆黑,除了能感受到空气什么也没有。
“嘁,”他不屑地哼了声,要不是被天雷劈了损失了大部分妖力,阵法启动时他就能直接打破,当然,现在要出去也不难,所谓阵法,不过是利用了结界、视觉虚实等错位了阵法内空间,但不会被传送去其他地方,除非是有固定的传送阵。
所以,他还在房间内。
齐镇闭上眼,屏息凝神,正打算破阵出去,下一秒鼻子发痒。
阿嚏——
“靠,谁在骂我?!”
此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浑厚中带着低沉的平和:“你不是想死吗?死在阵法中不也是一样?”
他轻蔑一笑,咻然睁眼:“老子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轮不到别人来做主。”
对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是谁?”他反问。
没有人再回答他。
漆黑的空间里出现了一抹光点,很微小,如暗夜中缓缓升起来的一只飞舞的小小萤火虫,齐镇朝光点走去,起先是一点,随着他走进,光点越来越大,慢慢的,黑色全部散去,周围和脚下成了一片广阔平坦望不到尽头的天地。
没有石头,没有树木,没有任何飞禽走兽。
他环顾四周。
这是哪儿?
空无一物,却惊觉在哪儿见过。
忽然脚下有什么东西顶着脚底板,他抬森*晚*整*理起脚,一颗小小的翠绿的小苗从平坦的泥土里钻了出来。
它很快长大,长成了一棵小草,接着是第二棵第三棵,它们生长的速度惊人,片刻,脚下成了稀稀落落的草地,尽管草地不怎么好看。
有了草,周围也有了树,甚至有一只小小的四脚动物从树后钻了出来。
之后又有了动物,有了人,穿着简单兽皮的人似乎还没有能交流的通用语言,他们只是用肢体来比划打交道,一开始他们蜗居在石头缝里,也睡在树杈上,后来他们意识到这样的休息抵御不了晚间来袭的野兽,于是他们开始挖掘洞穴来当做房屋。
齐镇站在中间,仿佛是一个透明人。谁也看不见他。
然而他却能看着他们出生,成长,像在电视机前看一部人类进化史,有声音,有画面,却是按了快进键的那种,正好他也不爱看拖拉的剧情。
而这一代人才刚刚成长起来,还没有经历死亡的过程,快进的生长便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