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抒感到脊背一阵寒凉,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他穷追不舍,没想到他如此介怀此事。
赵缚摇摇晃晃地起身往回走,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吹散在这凛冽的寒风里。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叶抒起誓绝不会害你。”叶抒冲着他的背影道。
赵缚的脚步停了几秒,便径直走进了屋里。
他听过太多太多虚伪的誓言了,最后他们都背叛了自己。
叶抒的话他只当是玩笑,听听罢了,当不得真。
掌柜和店里的伙计被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左一个大侠右一个好汉,哄着求着他们住去天字一号雅间。
叶抒摆了摆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将院子里的尸体清理干净后,便坐在了台阶上。
他此番游历本就是惩奸除恶,最初救赵缚是举手之劳,如今似乎多了些心疼,可他身上藏着许多秘密,让人捉摸不透。
他知晓赵缚在身边会惹来不少麻烦,可他仍旧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丢下这么个病弱的漂亮小少爷。
叶抒在院子里坐了半宿,赵缚也没有丝毫睡意,他得去剑南道投奔陈籍,如今他也只剩下这么个舅舅了,也唯有拉拢陈籍,他或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叶抒。”
“嗯。”
叶抒的声音携卷着少年独有的恣意,他微微侧身,安安静静地听着。
“送我去剑南道吧。”赵缚声音发哑,像是濒死之人寻到了一丝生机,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再抓紧一些,“事成之后我会予你千两黄金作为答谢。”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叶抒怔忪了几秒,如今这乱世,还能随随便便许诺人千两黄金,看来他还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他望着赵缚,双眼放光,“你说多少?千两黄金?”
赵缚拧眉看向他,没说话。
“你不会骗我吧?不然你立个字据?”叶抒那双眸子里写满了认真。
赵缚盯着他看了几秒,许久后才挪开了视线,他说道:“莫说千两黄金,便是万两我也不会赖账。”
有他这番说辞,叶抒也有了几分底气。
只是如今剑南道似乎不太平,前些日子东陵来犯还打了几场仗。
虽然他不知道赵缚因何要去那般危险之地,可他就是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他想,大概是因为千两黄金的诱惑太大了吧。
反正他一介闲人,去哪也是去,护送他这一路上不仅能锄强扶弱,把他安全送过去还能拿银子。
就当是走了趟镖。
这么一想,叶抒瞬间豁然开朗。
“你叫什么名字啊?”叶抒倚在窗边,借着微弱的烛火,同他视线相交。
“赵……”赵缚顿了顿,手指摩挲着腰间那块玉佩,低声道:“景行。”
他想,也不算是骗他,景行是他母亲给他取的字。
他一点也不喜欢赵缚这个名字,一辈子束缚在皇室权利的争夺中,无休止的杀戮,众叛亲离的下场。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叶抒眸光亮了一瞬,轻声夸赞道:“真是个好名字。”
第3章 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追杀赵缚的人一拨接着一拨,同福客栈也不再安全了。
于是翌日一早,叶抒便弄来了一辆驴车,停在后院的小门口,准备带着赵缚离开。
在见到辆简陋的驴车后,赵缚脸上的嫌弃已经达到了巅峰。
他问:“我们坐这个走?”
“不然呢?这可是我当了一柄短刀才买来的驴车,日后你可得好好报答我,不然……”
叶抒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说着,赵缚的脸色也在他的话语间越发阴沉了。
尤其是面前这头傻驴,撅着个大腚,就刚说话这个间隙便拉了一地的屎,嘴里还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
坐这蠢玩意拉的车,得什么时候才能到剑南道啊?
“大少爷,你忍忍吧,我们现在就这个条件,你身上也一个子都没有,就别挑三拣四了。”叶抒边说边拉着他往车上走,“凭你现在这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咱们用脚走,得何时才能走到剑南道?更何况山路艰险,你也不想一个不留神跌下山吧,还得麻烦我拉你。”
他说得很有道理。
权衡利弊下,赵缚强忍着心中的厌烦,掀开那一股子霉味的帘子,钻进了车里。
谁叫他失势又不受宠,被人追杀至此,能保住这条命,早日去剑南道才是要紧事。
叶抒也麻利地跳到了车上,做起了他的车夫。
两人一驴就此踏上了前往剑南道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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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分,风雪又渐渐大了,灰白的雪在空中打着旋飘落到叶抒身上,冷风在无尽的旷野上嘶哑的哀嚎。
叶抒站在车头,眯着眸子眺望,见到远处似是有栋房子,他又扬起鞭子在驴身上抽了两下,最后停在了一间破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