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刚问完,便觉得自己是个傻狗。
就冲皇帝对赵玄这如山的父爱,儿子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他能不在一旁陪着吗?
只是这瘟疫凶险,皇帝有做好防护措施吗?
可别到时候连他自己也感染了。
他对治疗赵玄都还不抱有多大的希望,要是皇帝也跟着凑热闹染上了,他更加没把握了,毕竟年纪越大,这身体素质就越差。
“是啊,陛下日日都来陪殿下待一会。”王忠全见岑溪如此惊讶,不由得问道:“岑神医,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陛下可有什么不适?”岑溪边往里走边问道,“这瘟疫,可不是儿戏,公公还是要多劝劝陛下,万事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二人说着,便行至寝殿前。
整个永安宫内都有一股浓重的醋味,想来这应该也是太医们遵循民间广为流传的古法,以熏醋来达到防疫疗疾的目的。
王忠全推开寝殿的大门后,在见到那抹明黄色的身影后,立即恭敬地行礼,“陛下,岑神医来了。”
岑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要给皇帝行礼,但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听赵旭说道:“岑大夫,还请你救救吾儿。”
闻言,岑溪的眼神不住地朝着屏风后望去。
他只觉得,压力很大。
“在下一定尽力。”岑溪只能这般回答。
他也无法确定自己就一定有这个把握能够治好赵玄。
想来整个太医院都已经为他看过了。
一定是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皇帝才会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来。
不然就他怎么个游医,又怎会被皇帝记得?
不过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是赵玄那个狗东西,向皇帝要求,要让他入宫来为他医治。
若真是这样,岑溪真想一银针扎死他!
“陛下,还请您将为殿下瞧过的太医们都喊过来,在下需要知道,太医们都为殿下用过些什么药,在下还需要殿下的医案,才能更好地为殿下用药。”
赵旭见岑溪这么自信的模样,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况且他也的确见识过岑溪的精湛医术。
他都未曾思考,便同王忠全说道:“去把为玉儿诊治的太医们都喊过来。”
王忠全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伏低了身子……
为三皇子瞧过的太医,不是都被砍了好几个了吗?
他去哪里喊他们?地府捞尸吗?
见他如此战战兢兢的模样,岑溪瞬间秒懂。
他想,他很大概率也要殉了。
但他还是攥着药箱的带子,往屏风后走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躺在床榻之上,面黄肌瘦的赵玄,真是完全看不出他从前的温润如玉。
现在的赵玄,还真像是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这瘟疫,果真是凶险万分。
岑溪走过去,将药箱卸下,并戴好了他早就准备好的面纱,紧接着又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一旁的人见状,想要出声制止,却听岑溪说道:“门窗都锁死,不利于殿下的病情。”
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同皇帝说道:“陛下,宫中可有艾草?暂时先别熏醋了,这段时间先烧艾防疫。”
赵旭了然地点了点头,同身旁的太监道:“吩咐下去,一切都按岑大夫说的办。”
做完这一切后,岑溪这才开始为赵玄诊脉。
“如何?”赵旭见岑溪眉头紧锁,心中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岑溪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话,而是又站了起来,掀开被子,并解开了赵玄的里衣。
他现在身上长满了红色的斑痕,在白皙的肌肤上,如同点点红梅,看上去妖冶无比。
赵玄还算好,他被发现得及时,身边又一直都有太医们细心照料着,并未将身上的伤口挠破。
只是他一直高烧不退,精神萎靡。
这可急坏了赵旭。
岑溪掏出一根银针,轻轻扎入赵玄手臂上的红痕处。
鲜血也随着他抽针的动作而涌了出来。
“难怪感染瘟疫之人,会将自己挠得血肉模糊……”岑溪喃喃道,“原来连凝血都出现问题了。”
“他现在到底如何了?能治吗?”赵旭见状,更加着急了。
岑溪将针擦拭干净,并用布包裹了起来,放在一旁。
随后才回话道:“到底是什么瘟疫,在下现在也还不太清楚,但在下尽力一试。”
他想,他大概有了六成的把握。
虽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一定能成,但也好过让赵玄就这么等死。
赵旭这段时间已经听了太多这样的话,他早就厌烦了。
但他刚准备向岑溪施压,床上昏迷的人便悠悠转醒。
“父皇……”
虚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赵旭脸上的戾气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快速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满脸心疼地握着赵玄的手,“玉儿,你现在感觉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