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子点点,寒风微凉。
一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府外,赵缚掀起帘子,从马车里探出半个身子,入眼便瞧见门上挂着一块十分朴素的牌匾,上面由他亲笔提了“无舍”二字。
刚一下马车,那扇紧闭的大门便从里边打开了,只见叶抒手中抱着一件披风外套,还提着一盏他为他买的兔子灯笼,站在门口等着他。
这样的场面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今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是为他而亮的了,他再也不是没有人爱的那个可怜虫了……
赵缚心中愉悦,脚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他走到叶抒面前,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怎么还没睡?”
“你一直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叶抒如是说道。
他将手中提着的灯笼递给赵缚,随后又将怀中抱着的披风披到了他的肩上,“夜间风凉,你身子刚好些,别着凉了。”
赵缚享受着叶抒对自己无微不至的体贴,等他为自己系好了披风后,他直接将叶抒手攥在了掌心里,“阿抒的手好凉啊,我帮你暖和暖和。”
“快些进去吧!”叶抒有些不自然。
虽然他们这座宅子远离人烟,但也是在京郊,小心些总是好的,免得被别人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不想让赵缚为难。
二人进了院子后,刚一关上门,赵缚便开始不老实了。
他抱着叶抒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但都被叶抒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今日下午,你走之后,我发现有人监视我们这个院子,我怕贸然出手,会对你不利,可我又怕若是放任不管,这人已经监视我们已久,当真发现了些什么,所以我已经先将人扣下了,现在关在柴房里,你要去看看吗?”叶抒说着,十分谨慎地和赵缚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我担心不止一人,我们还注意些吧。”
赵缚藏匿于幽暗灯光之下的双眸,映衬着他那张轮廓分明、凌厉逼人的脸庞,熠熠生辉,惊心动魄。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随时做好了要扑咬猎物的准备。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叶抒缱绻的发稍,语调中弥漫着轻佻:“去看看吧。”
其实他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
他那些手足兄弟们如今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哪里还腾得出时间来管他,因此他们很大概率是不知道自己在宫外置办了这么一套宅子的。
而知晓他的住所的,除了杜纪阳杜大人,便只剩下汪祉了。
杜纪阳如今对他感恩戴德,怎么可能还会派人前来监视他,因此,今日叶抒抓到的这个盯梢的,十有八九是汪祉的人。
“看来,他也不怎么信任我们啊!”赵缚跟在叶抒身后,往柴房走的路上,微微叹息一声,忍不住感慨道。
叶抒回头,“你知道是谁派来的?”
赵缚点了点头,“只有我的傻夫君你不知道。”
被扣上“傻夫君”的名头,叶抒的脸一瞬便红了。
他嗔骂道:“你少胡说!”
“我喊我自己的夫君有什么不对的?难道你不是我夫君吗?你我都行了床笫之事,你还想翻脸不认人啊?”赵缚没羞没臊地调戏他。
叶抒被他这样气得脸通红。
可他偏偏又不能说什么。
因为赵缚说得都对。
叶抒说不过他,便不再言语,只加快了步子,走到柴房门口,将门打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他嘴里还塞了一大块布。
在见到赵缚时,那人嘴里发出呜咽声,像是求饶,又像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叶抒站在一旁小声问道:“要去给他拿掉吗?”
赵缚轻嗯了一声。
柴房里的光线昏暗,夜间窗户也有些透风,整个屋子里凉飕飕的,待一小会倒还没什么,但若是像他这样,被绑在里面数个时辰,必然冻得手脚都没有知觉了。
因此哪怕如今解开他身上捆绑的绳索,也没什么要紧的。
那人嘴里的布条被扯走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殿下饶命!”
叶抒站在旁边,沉着脸压低嗓音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眼珠子转得飞快,但他并不正面回答叶抒的问题,只是一个劲地向赵缚求饶。
“你授谁的意来监视我们!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叶抒又问。
那人仍旧嘴硬得很,并不回答。
叶抒也有些急了,他害怕这人已经潜伏在他们身边很久了,只是先前都未曾觉察到。
也不知他究竟了解了他们多少秘密。
他害怕!
他真的很怕会对赵缚造成什么影响。
叶抒直接亮出了湛卢剑,锋利的剑刃在夜间泛着锐利的寒光。
剑出鞘了一半,就这么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剑刃距离他的咽喉仅仅几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