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拔不出来剑便不是他们的原因,而是有了正经的理由。
就连方文庆都瞪着眼睛,咋咋呼呼道:“怪不得拔不出来,是有文叔君的魂灵在护佑。”
“子不语怪力乱神。”
谢源是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的,这些东西不过是利用了人的疑心,他曾见过不少人因为被江湖骗子蒙骗而丢妻弃子,散尽家财去建什么神佛的雕像。
谢源没有说话,而是安静地待在一旁。
他的目光在周围人中扫了一圈,这些人中亦有眼神清明,并对这鬼神之说蔑视不已的。
在场都是七尺男儿,就算平时多持书弄墨,可若使尽全身气力,并不是不能拔出一柄藏在石中的宝剑。
可眼下的情况,别说拔出剑,就连将石头轻微的摇晃一下都没有,让这些不相信鬼神之人不禁怀疑蔡老是做了什么,故意不让他们通过考核。
目前苦于找不到线索罢了。
一时半会,众人没有人再敢上前,生怕浪费自己尝试的机会,直到谢源走上了前面。
方文庆还在嘀咕石中剑,转头就见谢源走到了人前,瞬间瞪大了眼睛,使劲挤着眼睛给他使眼色。
我的小姑姥姥,大姑姥姥,你上去干什么啊!咱又没有半点力气,上去就凭借那一张脸也不行啊。
哎呦,真是,一个没看住就上去了,等一会就要丢人丢大发了!
他握着拳头,眼里满是纠结。
仿佛看着和自己摸鱼玩耍的好友,忽然见一时兴起要去考状元。
这、定会遭人嗤笑啊!
他掩住脸,咬牙打算要是谢兄弟丢人了,自己便上去,两人一起丢人,也便没什么了。
但谢源还没站到石前,便听到底下有一道不加收敛的声音嗤笑道:“不过是寒门子弟,连进这个院门都使尽了全身家当了吧?居然还真妄想着能留下来。什么时候金溪县也出了这等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寒门子弟”谢源:……
谢源微微抬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在人群正中,一个佩着黄环的青年正抱着胳膊,面露嘲讽。
即使被正主抓到,他也依旧不躲不避。
“我看有的人,嘴臭得跟吃了两斤大粪似的,你们白鹭书院的伙食这么差了?让人饿成这样,什么都吃,吃完什么人都乱咬。”
还不等谢源反应,接着一个郎朗的少年音便传了过来。
是第一局被淘汰的红衣少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被淘汰后他居然没有走,而是命人搬了个凳子,一边坐着任由小厮捏肩,一边在旁边磕着瓜子晒着太阳,摆明了把他们当戏看。
脸上还表现出一副:小爷虽然赢不了你们,但是小爷有的是钱,有的是时间,就等着你们也刷下来陪着我一块。
看得人牙口痒痒。
“姜从彦!你说话注意点!”蓝衣青年脸上升起怒意,这回姜从彦开地图炮直接轰了整个白鹭书院的学子,这下就连旁边的人都纷纷面露愤慨。
“滚!小爷懒得理你,蠢笨如猪的东西,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郑择贤眼神微暗,维持着自己形象不易察觉地瞥了一眼张扬的姜从彦。
姜从彦感觉到身上阴冷冷起了一层冷汗,翻了个白眼,呸地吐掉瓜子壳。
什么恶心东西!哄了他妹妹退了婚便不认账,来这里当起了好人来了。
他再看向站在郑择贤身后的那批鸦青色衣袍的人,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升起一股烦躁。
也不知道听那郑择贤说了些什么,急着巴结,便连脑子都不要了。
明明读了不少书,却连商贾小贩都比不上,起码人家还知道诚信经营呢,可是他们呢,劣质低下的挑拨手段都能巴巴上钩。
姜姓少年心中怒意肆虐,抓起一把瓜子,再抬头时便看见清淡淡站在剑柄前的谢源,不禁微微蹙眉。
这人……总是给他一种古怪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总归不可能是一介寒门。因此姜从彦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大半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此人看上去籍籍无名,可绝非寻常之辈,若是无法通过蔡阁老的考验,不妨多拉拢一些。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有眼光”地看上,谢源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人身上,而是凝注在面前的剑上,这柄剑通体纯黑,上端乌木的剑柄一圈圈地缠绕着红绳,末端随着风飘荡。
体型修长纤瘦的少年垂目思索,风吹过他的袍角又轻轻落下。
单说气力,自己和众人相差应当不大,现在即使尝试得到的结果应该没什么不同,或许问题的关键并不在这石中之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