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回没有反驳。
他怪她不爱惜自己。
温楚懂了,忽地松开了紧紧环着他腰身的手。
因她知道,他不会拿着那些黑炭来烫自己了。
这里头的闹剧持续了很久,如今月光惨淡,天竟然都要亮了。
“你既知道,那便也该懂了的。”宋喻生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音调,怒气较来时那会淡去了些许,他知她这会心乱如麻,也不再去碰她。
一片废墟之中,白衣男子立在这处显得格格不入,他面容冷淡,只是紧抿着薄唇透露出来些许紧张不安。
烧掉了一个厨房自不是什么大事,但知道了她在厨房里头打瞌睡把自己燎了,他便止不住得生气,怎么会有这样蠢笨的人。可她抱着自己哭求的时候,宋喻生却也心软了。
他又问她错在哪,话都说到了这样的地步,他干脆顺坡下驴,在今晚将话说开。
若她能明白,自是最好的。
她虽然总是说那些不会离开的话,可宋喻生也知道,没有一字出自真心,若是把玉辉堂的门给她打开,她一定就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若是他们之间不把话说明白些,一辈子当着什么所谓的主仆,永远不会有好结果的。
今日发生的事情是意外,可是他却像被命运推着来到了一个岔路口,说与不说。
如今他自愿走出了今日这一步,将自己的本心全数暴露到了她的面前。
她不懂,他便去开口。
宋喻生根本就不明白他于她的情感是什么,只是他想,从今往后他不想要再一个人挣扎困顿下去,而她从始至终都毫无所觉。
宋喻生十分聪慧,聪慧到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很聪慧。可却不知为何,在感情一事上面,他竟如此愚钝,一窍不通。
笨拙,偏执,又自以为是。
温楚也不是什么傻子,事到如今,他话都说得这样明白了,若她还不懂,也枉活了这十来年了。
可她明白了又能如何,她和他注定不同路,宋喻生是国公府的世子,将来是国公府的家主,而她呢。她给他当什么,妾吗。
像是国公府这样的人家,一堆子规矩,且不说当妾没有什么好下场,就算是当了主母,也不见得快活。
但她不敢说什么拒绝的话来,因她知道,若真说了不愿,宋喻生一定会恼火。
温楚有些着急上火,又因劳累了一个晚上,受了这样大的惊吓,白眼往上一翻,两眼一黑,再撑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
待到温楚醒来之时,发现不在自己的屋子里头,她头脑有些昏胀,强撑着起了身子来,看向了四周。
过于干净整洁的被子,熟悉的檀香味,一切都昭示着,此处是宋喻生的房间。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温楚发现自己身上脏污的衣服已经被人换掉,她顿警铃大作,不能是宋喻生给她换的吧......
恰在她东想西想之时,沉香从外头进来了,沉香见她醒了,端了些药给她喝,温楚问道:“我没病,为何喝药。”
沉香看着她道:“也不是什么药,只是世子爷说,让你喝些药补补脑,提提神。”
这药不过是些补身子的药,宋喻生怕温楚昨夜经了那么一遭,要吃不消。
温楚打算一会回去就把这个玩样倒掉。
沉香看出了她的意图,道:“世子爷吩咐我盯着你喝下去......不然就要把你罚去修厨房了。”
昨日的厨房烧了,自然是要去修缮,他没去让温楚赔钱,都是天大的善人了。
温楚也不敢矫情了,接过这药就开始灌。
她喝完了药便下了床,她一边穿鞋,一边指着身上的衣服问道:“沉香,这衣服应当是你给我换的吧......”
温楚试探地去瞥沉香的表情,两人视线相碰,沉香想到了宋喻生早上吩咐的话,摸了摸鼻子,干笑了两声,说道:“自是我给你换的,不然呢?还能是谁?”
沉香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但温楚听到这话也没多想,松了一口气来,口中还呢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相比这个,温楚还是更加担心宋喻生昨日说的那些话,光是想想她都头疼。
想得烦了索性不再想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头之后,倒头又睡下了。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很晚的时候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天竟都已经黑了下来,房间里头一片漆黑。她甫一起身,却听到了一个清泠泠的声音撞入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