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宋喻生又是一阵气结,竟有些喘不上气来了,因窒息而激发的耳鸣,如同地上还在烧着的木炭一样,时不时不发出一两声爆响。
温楚脸上尽是灰尘,因为被火熏到了,那双眼睛也红得可怕。宋喻生不骂还好,一骂温楚吓得更哆嗦,心里最后的防线被击溃,那眼泪怎么也忍不住了,这件事情确是她的错,她也没脸再去嘴硬。
她还在后怕,只是不停地哭道:“对不起......对不起,绿豆糕我怎么也不会做,我做了一遍又一遍,我真的太累了,太困了......没忍住睡着了,我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整个厨房就被点了......”
因为惊惧,她就连话也说得磕磕绊绊。她感觉到宋喻生掐着她的手臂越发用力,温楚觉得,他确确实实是起了杀心,想掐死自己。
若是平日,温楚哭成这样求饶道歉,宋喻生也不会再怎么追究下去了,可今日,她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了,饶是她怎么哭,宋喻生这气都消不下去。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作势要拉着温楚进到方被熄灭的火堆里头,他的语气尽是戾气,边拖着她走,边道:“你这样不爱惜自己,以前故意拿冷水洗澡,把自己弄得染了风寒、不死不活,如今倒好,在火堆旁边也能睡着,既如此,今日若不长些记性你便死活也记不得痛!”
温楚看着宋喻生,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她想要甩开宋喻生的手,但他力气太大,无论她如何用力,如何去扒他的手却都没用。
温楚明白了宋喻生想要做什么,知他是想把自己往那方灭掉的火堆上推,虽火堆是不再烧了,可也还有着残余的温度,甚至被烧得焦黑的木头上,还有火星在跳动。若是真碰了上去,也能烫掉一块皮。
温楚吓疯了,害怕到了极至,眼看宋喻生非要让她长记性不可,她耍起了无赖,挣扎间,扑到宋喻生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宋喻生的腰不肯松手。
宋喻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寒声道:“松手。”
温楚哪里敢松,若松开了,宋喻生真能把她推进去,她哭求道:“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啊!求你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宋喻生,你别这样啊。”
她怕死了,这碰上去,她真的会没血没肉的,身上也能焦得跟那黑不溜秋的木炭一样。
旁边还站着许多人,只见世子爷眉头紧皱,众人心照不宣,都觉得这个小丫鬟是天大的胆子,敢烧厨房,还敢抱世子,直呼世子名讳。
但听着她的哭声,也都有所动容,只世子爷铁石心肠,恐她今晚少不了要挨罚了。
温楚整个人都死死扒在他的身上,甚至还能听到他胸腔那处剧烈的心跳声。宋喻生下颌紧绷,却也没有动手强硬把她拉开,他听着温楚这话,低头看她,他问,“你说你知错,我问你,错在何处。”
宋喻生自不是真的想去烫她,若是真想动手,他何必问她。只是这回若不吓得她狠了,她迟早要再去做出来这些蠢事来了。
温楚脑子都乱成了一团浆糊,她道:“我奸懒谗猾,又懒又没用,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怎么也做不好,我还烧了厨房......”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宋喻生打断,“如此看来,还是不知错。”
宋喻生说罢,便不顾温楚如何拉扯,作势就要拉开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温楚道:“你别!你再容我想想好不好。”
宋喻生也没说可不可以,只是对旁边还在看热闹的下人们道:“既熄了火,还不离开?”
下人们本还想知道结果究竟会如何,但听了这话之后,忙垂首应是,离开了此处。
一时之间,人便退了个干净,暗卫们守在不远处。
夜晚安安静静,只有温楚埋在宋喻生的胸口发出的啜泣声。
温楚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她又怕又累,脑子早就累得脱力了,于是极力回想着宋喻生方才说过的话。
他说,她这样不爱惜自己,所以要让自己长记性。
她又想到宋喻生近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一个她想也不敢想的念头蹿上了脑海。
温楚试探性地开口问道:“所以......我错在不爱惜自己是吗?”
她抬头去看宋喻生的神色,却见他正也在看自己。
两人视线相撞,却在此刻,地上还在燃着的木炭,忽地爆出了火星。
夜风吹过,夏日的夜晚,倒没白日那样闷热不堪,或许是周遭太过杂乱污糟,让人有些心绪不宁。温楚的思绪已经紧绷到了极点,视线在和宋喻生相碰的时候,几乎就要被他用眼神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