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人扶着额头,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谈桐正在视频的人是国内知名的作曲家和编曲师,也是《疯人院》最初版本的作曲,程安凯。
而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京华大学的毕业生,当年蝉联十佳歌手冠军的校园明星,也是谈桐和段柏章正式在一起那天,和谈桐在舞台上合唱的那个“工具人”。
当年舞台上的一次牵手是让段柏章吃醋的一锤定音,但这不影响谈桐和程安凯从此成了朋友,两人时常有交流,甚至是谈桐引荐的程安凯来给疯人院作曲编曲。
这次是谈桐单方面向程安凯提出了一个不可理喻的请求,她希望程安凯能对全剧的唱段进行重新编曲,从而更符合学生们的能力和音色。
当然,工资是一分钱没有的,时间上如果能在两天之内完成最好。
或许是得益于谈桐的人格魅力,程安凯一边骂她没良心一边任劳任怨通宵干活,刚睡下又被谈桐叫起来开小会。
谈桐用不熟练的技法在钢琴上敲敲打打,和程安凯调整着编曲细节。
没睡觉的人脾气自然不好,更何况她们本就熟悉,经常互损。
程安凯终于忍不住吐槽:“你能不能用嘴说,别弹琴了,你弹琴简直是精神折磨,我马上就要神经衰弱了。”
谈桐毫不示弱回击:“差不多得了,你指望一个看网上视频自学的人能弹帕格尼尼吗?”
就在这时,排练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深更半夜,突然闯入的人吓了谈桐一跳,她险些惊叫出声。
但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她松了一口气。
“你这回……”
“楼下看见灯亮着,听见你的声音,没敲门,太晚了送你回家。”段柏章抢答般地提前回答了谈桐的所有问题。
谈桐嗫嚅了两下,不说话了。
手机里,程安凯在不停说话:“喂?喂喂!你网不好啊?人呢?怎么没声了?”
“你继续,我不急。”段柏章从容地找了把椅子坐下,大有谈桐聊到几点,他就等到几点的趋势。
谈桐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她翻了翻谱子,见也讨论得差不多了,便找了个借口,大发慈悲地放程安凯睡觉去了。
“我结束了。”谈桐合上钢琴盖,像是在和段柏章汇报。
而段柏章却不急着走,难得地打听起她的私事。“在和老朋友聊天?”他问。
“嗯……同事,聊编曲的事。”谈桐也没说慌。
段柏章笑了笑:“倒是不知道你们还有联系,他不是去美国了吗?”
谈桐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段柏章。
程安凯从京华毕业后选择追求梦想,考入伯克利学习音乐去了。而段柏章是怎么知道的?
不对,段柏章是怎么知道对面是程安凯的?难道他仅凭这几句话的声音就能听出来?
但连着几天的高强度工作后,她实在太累了,也懒得同段柏章周旋。
她如今的想法是,既然段柏章非要凑上来,她又甩不开他,那还不如把他当成工具人。就像现在,大晚上有人开车送自己,不坐白不坐。
“不是说要送我?怎么不走?我累了。”谈桐生硬地说道。
“好,”段柏章从善如流,“钥匙给我,开你的车。”
见谈桐诧异,他解释道:“公司制度,高管不能亲自开车,我开自己的车会被公司通告批评。”[1]
“开我的车就没事?”谈桐对他钻空子的行为感到无语,但还是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又是一路无话,到楼下后,段柏章照例护送她到楼上。
就在谈桐准备和他道别时,段柏章却向前一步,走入玄关后,在身后关上房门。
谈桐所有的困意瞬间消失,她警惕地后退了半步,问道:“你有事吗?”
她如果是只猫,现在浑身的毛都已经炸起来了。她的身体微微后仰,形成蓄势待发的姿态,既可以下一秒就冲上去拼命,又可以随时逃跑。
而段柏章踏进家门后并不再向前,他只是站在门前,终于说出了他咄咄逼人至此的目的。
他望向谈桐的眼睛,认真地开口:“上次的提议我答应你。”
上次的提议?
谈桐想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是她上次赌气说的,要段柏章给她当情//人,满足她的需求。
如今听到这个回答,谈桐自然不会高兴,但她更不觉得愤怒。
她只觉得可笑。
他在这个时间说出这句话,好像只是为了隔空给出那个答案
——他并不爱她。
又或者,爱对他来说一直是个过于幼稚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