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往年我曾在东宫书房见过陛下的婚书,应是陛下与姜姑娘的,可今日姜姑娘却说那婚书不是她与陛下的,而是陛下与其他姑娘的,这……”
他的迟疑被柳渊的脸色吓了回去,柳渊拔足往殿外去,他扬声一喊,“陛下,姜姑娘不在姜府,在酒肆!”
柳渊骑马奔往酒肆,广袖兜起夜风飒飒作响,月光浸透了初夏的阔大衣衫,马蹄奔至酒肆,他翻身下马,捏着马鞭阔步进来,锐利目光扫视一圈,并无姜缨人影。
酒肆伙计记得他,指了指后院,“姑娘在里面歇息。”
柳渊疾步进了后院,一掌推开房门,屋里黑暗一片,一道迷糊的声音响起,“何人!”
“阿缨。”
柳渊胸膛起伏,顺手关好房门,闻得耳边声响,长臂一探,将姜缨抓个正着,搂入怀中,“别走,朕有话说。”
姜缨挣扎,“陛下放开我,我便不走。”
“好,好,朕放开。”柳渊平缓气息,松了姜缨,两人在昏暗中立着,彼此看不清。
柳渊紧张道,“阿缨何时见的书架上的婚书?”
姜缨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此事如此迫切,想必是秦尚书告知的柳渊,她也不慌,她并未告知秦尚书婚书上的名字是温舒清,遂道,“陛下莫急,陛下也知晓我与舒清的交情,我不会让舒清为难的。”
柳渊气恼,“你总提她做什么,你倒是为她着想,她可为你想过?”
姜缨脑子一懵,“什么?”
柳渊冷笑,“你怕是忘了,有年春宴,她自己犯糊涂便罢了,竟把你与朕那皇弟凑在了一起,若非朕赶到……”
声音戛然而止,他兴许意识到了今夜提起此事并不合适,当务之急是把婚书的事情说清楚,不想姜缨吃惊道,“难不成那夜是陛下抓我出来的?”
柳渊果道,“确然是朕。”
姜缨觉着好笑,那柳渊岂不是早就知晓了屋里的温舒清与安王?那她竭力阻挡,为了不让柳渊难堪,蠢到拿自己来抵又算什么?
她想起那夜,她本推了温舒清出去,安王已失了理智,靠得她极近,可很快房门被大力撞开,温舒清像是什么被推了进来,同时有只大掌将自己抓了出来。
那一瞬她因震惊失了神,等反应过来,她已站在门外,房门紧闭,周身并无一人。
她还想救出温舒清,再推门,发现门从里面落了锁,她无计可施,眼见木已成舟,只得丧气离开,回去途中,瞧见前方立着一人,朦胧的人影,可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柳渊。
第23章 22
那时她还傻傻地想, 若是柳渊知晓了屋里两人,该有多么难过,她瞪着眼睛,紧张得袖角快被手指掐烂了。
分明有事的是柳渊, 可她也快难受死了, 萧瑟地立在那里, 打算若柳渊过来,她无论如何都要拦着,好在柳渊也未久待,提步往前去了。
她注视着那远去的人影, 一夜的震惊、慌张、绝望都如那吹过的风, 眨眼就消散了, 唯独因柳渊而在的难过绵绵不息,蔓延在四肢百骸,无人知晓地蚕食着血液。
到头来, 原来柳渊是知晓的。
此刻,姜缨只恨消不掉往年残存体内的余痕, 转念又一想,不打紧的, 只要柳渊不知留在屋中为的是他,自己便还有些颜面。
而且听柳渊的话味,他以为是温舒清的过失,姜缨笑起来, 为温舒清辩解, “那夜事出突然, 舒清亦无法可施,都过去许久了, 也不必再提了。”
柳渊求之不得,“阿缨说得极对,今夜不提那事,朕来此是想问问阿缨何时在书架上见的那婚书?”
姜缨不欲多说,搪塞道,“记不清了。”
柳渊一瞬忆起,阿缨只进过他的书房两次,一次两人为那话本起了争执,他割了阿缨的话本,另一次他折腾了阿缨许久,还拿话伤了阿缨,真是没有一次让阿缨欢喜过。
柳渊面有愧色,“阿缨,都是朕不好。”在黑暗中伸出手掌摸索,掌心覆到了姜缨的脸颊上,丁点不敢再动,“若是话本那次,你见到的书架上的那婚书,朕可以解释,那婚书是不作数的,朕也已把它扔了。”
那一次在书房的争执,姜缨晕在了柳渊怀里,柳渊命人去喊太医,抱着姜缨回了寝殿,在姜缨身边守了甚久,直到皇后派人来召他,他才离开。
皇后知了东宫里的情况,恼怒姜缨行为出格,在殿中大发雷霆,扬声要惩戒姜缨。
柳渊却道,“母后要气也该气孤,阿缨一贯懂事知礼,是孤气急了她,她才如此,活该孤不受她待见,再者阿缨是孤的太子妃,孤自己管,不用母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