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缨头脑发晕,手忙脚乱地去扶书架,混乱之间捣乱许多书籍,书籍滚滚而下,将那婚书压到了最下面。
柳渊见她面色泛白,身形摇晃,疾步过来一扶,姜缨犹如心神俱碎,偏又极快地冷静下来,推开柳渊,脚步踉跄了几下,又站直了,一张脸又白又冷,“话本呢?”
“姜缨,你现在是否不舒服?”柳渊扬声命人去请太医,靠近姜缨想扶住她,姜缨摇头,步步后退,“我很好,话本呢!”
“你的脸色很不好。”柳渊脸色也难看起来,扬声再命人去催太医,姜缨还是摇头,低低道,“我不好是因为殿下……不给我话本。”
“你先坐下歇歇,孤去拿话本。”柳渊要抱她到座椅上,才伸出手就被她拍开了,“话本是我的东西,殿下何故不给我?”
“给,现在就给。”柳渊见争不过她,旋身去书架翻了翻,翻出那话本递过去,姜缨一瞬抓过去捏在手里,转身就走,被柳渊按住肩膀,柳渊是真生气了,“你的东西给你了,现下是否该听话等太医来?”
姜缨依旧要走,“我很好,不需要看太医。”
“姜缨!”柳渊转到她的面前,眸子里喷出火来,“你该看看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殿下觉着难看就别为难自己,京中姑娘多的是,殿下觉着谁的脸色好看且去看吧!”
“你!”
柳渊气得胸膛起伏,生生退了几步,门外赶到的太医们面面相觑,姜缨瞅见,当即疾步出房,听柳渊在身后怒喊,“拦住太子妃!”
两个亲卫立时横在姜缨面前,姜缨左右走不出包围,索性探臂抽出亲卫身侧长刀,持在手中,“让开!”
亲卫不敢让,也不敢动,柳渊自身后过来,愤怒不减,“把刀放下!”
姜缨本就被婚书上的两个字激得心间悲恸,适才是极力强撑,这会儿已到强弩之末,脑中理智全失,捏着长刀回身,手腕转瞬被捏起。
柳渊怒得眸子都红了,贴身低语,“为了一本话本,你昨夜赶孤下床,今日又对孤持刀,姜缨,你还有没有脑子!”
紧接着,那话本被大掌抓着划过刀刃,登时被割得粉碎,飘落在地,姜缨头疼得厉害,眼神恍惚,已分辨不出落地的是什么东西了,只觉自己一颗心也像这话本一样碎在地上,低语一声,“那是我的东西!”
柳渊冷笑,“你的东西?姜缨,整个东宫都是孤的,连你也是孤的,何来你的东西!”
姜缨张了张口,心说,那我的心不是我的东西么?又思及自己一颗心全系在柳渊身上了,当真不算自己的东西,不由张皇无措,奋力地摇摇头,“不对,我的就是我的,再也不要给殿下了!”
柳渊面色一变,只觉哪里不对,正欲说话,姜缨上身一歪,就要跪在他的脚下,又被他顺着手腕提起来,“什么不要给孤了,姜缨,把话说清楚!”
姜缨摇摇头,还要跪,但终究还是没能撑下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等再醒来身边只有侍奉的宫人,她也没心思问柳渊去了哪里,倒是宫人伏地告知,“殿下震怒,罚太子妃禁足一月。”
姜缨眼睛发涩,淡淡地嗯了一声,接受了这个惩罚,脑子清醒后想柳渊对她还是没下死手,毕竟光她持刀对着柳渊这一条就足以要她的命了。
姜缨自那日起不再出东宫,原以为柳渊不会再见她了,没想到当日晚间就来了,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她,也不吭声,看得她心烦意乱,自也一声不吭。
眼瞧到休息的点了,柳渊还不走,就那么坐着,欲言又止似的,她要气笑了,白日里耍了好大的威风,这会儿坐在这里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她起身要出门,听柳渊低低问,“你那么喜欢那本话本么?”
姜缨有种无力感,两人这样不是因话本,可柳渊以为是话本的问题,怪只能怪她的心思无从诉说,无人知晓。
姜缨淡淡道,“嗯。”
“孤命人也搜罗了一些话本……”
“殿下,我只喜欢那一本。”
其实她哪里真心喜欢那一本,只是当时该说些什么呢,她头一次失去了对柳渊说话的欲望,后来她还没出房门,柳渊就神色难看地先走了。
恐怕,直到现今,柳渊还以为是那话本的问题,姜缨叹了口气,今日发现话本是薛仲何写的,顿觉一种荒谬之感,她瞥了一眼躺地上的薛仲何,笑道,“好了,我也没使力,起来吧。”
薛仲何一撅而起,她又道,“你误会了,我当时和陛下吵架,话本只是个引子,不是根本缘由。”又翻开那个新话本快速瞧了瞧,薛仲何赶紧道,“这话本的男主人公与陛下十分相似,女主人公与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