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借,”周亦淮冷静下来,“谁有?”
陆时宜疼得睡不着时,护士姐姐带着止痛药过来了,一颗药都要独立包装。
“吃了药,过会儿就有效果了。”护士说,“我待会儿再来帮你挂个水。小姑娘疼成这样,怎么也不早说?”
“……”
“也就49床刚批了止痛药,拿到还没吃,愿意给你,否则还要遭一会儿罪。”
这药果真管用,没多久她就酝酿出睡意。
一群人出了医院,雨势还很大。
“我们现在,回学校吗?”
周亦淮踢了踢脚边石子:“不回。”
路扬忍半天,在医院看到好好的姑娘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儿,他就想骂人了,现在出来,终于憋不住。
“阿淮,我把你当哥们,但我也真是把她当妹妹!”他怒气上涌,“现在搞成这样,你以后不见她了,连带她看见我都难受!”
“我临走之前,有交代过你照顾她吧?”他这两天也对学校风言风语有所耳闻,“你就是这样……我早该想到的,你这家伙,就是伤女孩子心的命!”
周亦淮没回答,拎着包,转而问何徐行:“安棠那边有什么灵验的寺庙吗?”
“有一个,故园寺。”
“好。”周亦淮迈步进入雨中,把帽子往上一扣,向后招了招手,没回头,“老师问起来,就说我翘课了。”
故园山本就难爬,雨天尤其。
周亦淮登上顶,终于瞧见寺庙正门。这种天气,还是工作日,来爬山的人很少。
木鱼声贯耳,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捐了香火。
和尚让写功德簿,正翻着页,他却叫停:“师傅,能不能倒回前两页?”
那一页,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怎么可能?
他们一家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根本不信这个。在此之前,他也没去过任何一座寺庙。
他现在,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再看两眼。
这个字迹,这个字迹……
和尚打量了他两眼:“施主功德无量,是我寺常客,佛祖自然会保佑您。”
常客?可他分明是第一次来。
和尚说:“您包上的这个挂坠,非真心不可求,想必您必定虔诚。”
这个挂坠,附中学生会的抽奖礼。
他只是看陆时宜包上那个挂坠可爱,这才学着她随便一扣。
也就是说……
他喉间微涩,拨通了老张的电话。
“臭小子,翘课还有理了是吧?什么事!”老张一开口就是批评。
“想请您帮我个忙。”
嗯?今天这么深沉。
老张:“什么忙?”
“我想请您找团委老师问一问,学生会在元旦跨年那天有没有搞过抽奖活动?”
刚要骂他几句有毛病,想想还是算了:“等着。”
没多久,老张回了条消息:[没有。]
周亦淮嗤笑自己够傻逼。
下山的路,他走得浑浑噩噩,傍晚湿漉漉回到医院,往病房里面一看,人已经安详地睡着了。
那样漂亮的眼睛,如今却被纱布阻隔,不见光明。
喻婉月从卫生间出来,撞见他这副鬼样子,惊诧道:“你不是中午才来过吗?”
“嗯。”
“她爸妈和我妈出去吃饭了。她挂完水,听了会英语听力,才睡着,你别吵着。”
“嗯。”
然后他就在病房门口站着,好一会儿才走。
回到家,把章今微女士吓了一跳。
“妈,我想转学。”开门见山。
章今微也不惯着他,让他先滚去洗完澡再来详谈。
“什么情况?”
他把事情从高一时初见说起,到她日记本曝光,再到她如今住院治疗、准备回二中上学。
“周亦淮。”章今微女士叫起大名,神色严肃。
“我不是不能找关系帮你转。但你想清楚了,还有半学期高考,她想不想见你,你会不会影响她?你所认为的陪伴,是不是她想要的?”
他摇头:“我不知道。”
“还有,你能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如果不能,凭什么拿两个人的前途作赌注?”
她起身,丢下一句“自己好好想想”,要回房间,身后却传来少年的声音。
“妈,我能。”
第二天起来,周亦淮果不其然感冒了。
他们几个人又商量着翘掉晚修去医院探望陆时宜。
临走前,吴媛媛先去了一趟小卖部:“听说陆陆昨天疼得一口都没吃下去,我要多买点给她吃呜呜呜。”
刷的是周亦淮的卡。媛媛如今对他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利用起来也是半分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