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林没说自己也是悬济堂的人,医馆中几人都识趣地暂时没有上前来打招呼。
围观的人里面尚有好些个曾经受过悬济堂诊治的街坊邻里,都知晓姜林的名声,纷纷劝道:“这是个好大夫,你让她看看,说不定你孩子还有得治呢?”
苦主依旧不依不饶,被劝得烦了,甚至还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势单力薄,穷困潦倒,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道良心啊!”
方才还有心偏向她们的围观群众顿时感到晦气:“我们还不都是为你着急,不识好人心!”
苦主似乎没有料到她这番话反而让舆论倒了个边,开始指责起她的不是,于是转而向姜林精准攻击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和她们一伙的!”
姜林态度平和,看着她的眼睛说道:“那你站在这里,是想如何?是索要财物赔偿,还是想要你的孩子恢复健康?”
苦主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苍天呐!我的孩儿被庸医害成这样,我只求一个公道,这样害人的医馆,凭什么还在这里行欺诈之事!苍天无眼呐!”
姜林听这人说话颠三倒四,诉求也不清晰,甚至并不为她口中的孩子的病情着急,不求钱财,不求解决问题,似乎只是为了在医馆闹事而已。
于是更加冷静理智几分,条理分明地问道:“既然你不求财也不求为你孩子治病,何以在此久闹不去?若是这家医馆真如你所说害你孩子性命,大可上官府去告,想必天子脚下,定会有人给你一个公道。”
周围的人也都附和不已,人群中传出不少认同的声音。
“是啊。”
“找官府来解决。”
苦主听到“官府”二字似乎有些慌,神色明显紧张起来,不由分说就嚷道:“官府和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们相互勾结,官官相护!这皇城底下哪还有王法!”
眼看得她又开始闹将起来,不管不顾地胡言乱语,街道另一侧忽然传来几声喝:“让开!都快让开!”
“是何人在此诽谤朝廷!”
人群十分自觉地让开一条道,让这些官差顺利到达闹事中心。
“刚才诽谤朝廷的,是不是你!”
那苦主似乎没有料到官差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赶到,忽然紧闭嘴唇,一声也不吭,连连摇头,一副受到十足惊吓的懦弱模样。
但围观的许多人都清晰地听到她方才所言,并没有替她瞒下的义务,纷纷道:“是她!”
“我听到了。”
“我也听到了,是她说的。”
官差见有这么多人指证,当下也立即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不由分说就要把人带走。
那方才还在哭闹不止的苦主顿时静若鹌鹑,被吓得连连后退,一直摇头,又不敢反抗。
官差可不顾她现在如何表现,只道:“那就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而后一左一右将人钳住,准备带回府衙。
那苦主扭过头,神情极其哀婉,一声声唤着:“我的孩儿,我的孩儿!”
一声比一声凄厉,围观者无不为此惨状动容,不由得心软几分,只道这也是个苦命的人。
原地只留下痴傻的半大孩子在一旁懵懂无知地玩着地上的蚂蚁,浑然不觉周围发生何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都散了吧!”
“散了吧,散了吧。”
医馆的人将围在门口的人群驱散,街道再次恢复正常的秩序,门口也终于能够正常进出,不少等不及的患者急匆匆地冲进医馆。
姜林却并不着急,只是示意大家各自先去忙自己的事,这里就交给她来解决。
她将装满新鲜药草的背篓交给药童拿进去进行加工处理,而后走到那孩子的面前,蹲下身子,出言示意她将手腕伸出来:“姐姐见你好像生病了,把手腕伸过来,让姐姐看看你可以吗?”
那孩子虽然看起来幼稚懵懂,但好像听懂了姜林的话,十分乖巧地将两只手腕都伸到她的面前。
姜林对她安抚似地笑笑,轻柔地把上她的脉搏。
似乎是为了确认她的诊断,或是为了保险起见,姜林将她的两只手腕都把过一番,但是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特别的情绪。
那个孩子神色好奇地盯着姜林左右查看,片晌才问道:“姐姐,我生了什么病?”
姜林温和一笑:“是小病,姐姐给你开一些药,喝了就好了。”
说着将她引入内堂,亲自配了些对症的药,交给后堂的药童去熬制。
陆秋白跟着她们走进医馆,趁着姜林去抓药的空档,柔声询问那孩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歪着脑袋,半晌后才摇摇头,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的意思。
陆秋白又继续问道:“你家住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