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心头一痛,连忙关切问道:“郎中怎么说?母亲的伤有没有损害到肺腑?还有小韵现在何处?也受伤了吗?”
她的情急和担忧可以理解,但前前后后问了两个问题,对方只有一张嘴,只能一个一个回答。
二姨娘声线压低:“当家的怕此事传出去不太好听,所以没请郎中来家里。”
此话一出,叫宋辞更是怒火中烧,美艳的水杏眸中满是炽烈:“太过分了!面子面子!整日就知道顾面子!他把我娘的命当成什么了?”
“他不让找就不找了?”宋辞当即转头,作势要出门:“他不去,我去!”
带着股义愤填膺的劲儿,她安顿好小锦后,冲破二姨娘的阻拦,快步离开院子,娇小纤瘦的身躯亦充满能量。
记得她刚“中毒苏醒”时,沈之宜曾带她去诊过脉,看看身子里有没有毒素积存。那郎中的住处离家不远,她循着记忆,边找边打听,很快将人请了回来。
经过一番诊脉,以及查看伤势,郎中称沈之宜的伤很重,除了皮外,内里的脏腑同样有着一定程度的损坏。
好在性命暂时无虞,只要按时服用汤药,卧床静养,两三个月即可痊愈。
宋辞长舒一口气,缓过神后想起三姨娘也受了伤,请郎中去小屋给瞧了瞧,而后付了诊金,客客气气将其送离。
等再回来之际,她如释重负地正要坐下,嘴里发问:“奇怪,怎么没看见小韵?闹过这么一场后,她肯定吓坏了吧?”
“哪儿有他们这么当父亲当兄长的?家中女儿个个都要逼的走投无路!”
“今天谁拦着都不行,我一定要将小韵带走!再留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语罢,身后传来沈之宜虚弱地低唤:“小辞……”
宋辞连忙转过身:“是,母亲。”
沈之宜此刻的状况尚能说话,只是气若游丝,说几个字就要顿一顿,声音也很轻。
二姨娘见她说话费劲,抢先在前,将内情告知宋辞:“大姑娘,小韵现如今已经不在家中了,早在接亲当日就被那伙人给掳走了!”
不知她主动说出这些话是何用意……
要指望着她给宋然找学堂,刻意亲近讨好?还是身为母亲,通过宋韵联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从而产生仁慈?
宋辞来不及细想,在听到那番话后,双拳紧握,瞳仁紧缩,霎时间进入了激愤的状态。
距离她上次回家,中间不过短短几日,谁能想到竟发生了这样一副天翻地覆的景象!
小韵被不明不白嫁出去,母亲和三姨娘被打成重伤卧病在床……而她,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要不是今日恰巧来谈入塾之事,否则还不一定要瞒到什么时候。
她眼眶鼻腔一酸,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对世间许多事都无能为力。
对他是,她们也是。
不过现在不是暗自难过的时候,她吸吸鼻子,湿润的眼眸充满倔强与恨意,看向二姨娘,问道:“掳走小韵的是哪家?可给了聘礼?”
“说是要给呢!不然当家的和大公子怎会同意?”二姨娘撇撇嘴,对此也颇具微词:“只不过从抢亲那天直至今日,咱们连一粒谷米,一根线头都没有看到,依我看恐怕是要放赖。”
“你说一个年过花甲的糟老头子,纳十几岁的小姑娘当妾室!比人家的爹岁数还要大!说出去连我都替他寒碜!而且还不给聘子!我呸!什么东西!”
二姨娘往地下恶狠狠啐了一口,边忿忿不平地跟着骂。
宋辞听了瞬间抬起眼眸,倍感震惊。
通过她从前的经历来判断,她一直以为小韵被许给的人家顶多荒唐些,那男子并非如意人选,且与小韵没有半分感情……但好歹,得年岁相当吧?
章家再不济,长男也是及冠之年,还是娶她做头婚夫人。原主不同意的理由无非是他花天酒地,宿眠烟花柳巷。
可小韵嫁去的人家,居然是个老头?还是做妾?!
怪不得沈之宜和三姨娘拼死也要阻拦!
“不行……不行!”宋辞摇着头,越想越后怕,脚步也略有慌乱:“小锦,听姐姐的话,在母亲这儿等着我,哪都不要去。等姐姐去将二姐救出,然后再来接你们一同回食肆,好不好?”
宋锦自然乖巧的点头,顺从中还带着一丝胆怯。
宋辞不想让大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影响到小锦,摸摸她的头:“乖,别怕,有姐姐呢。最早今夜,最迟明晨,姐姐一定来接你和母亲。”
二姨娘一听这话,免不了有些慌乱,失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