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下监视器,冲着周延生笑说:“这不挺美的,也别太吹毛求疵啊周导。”
最后,李迟冲众人招呼了一下:“好了,收工吧大家,赶紧把设备撤一下。赶紧的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周泊谦过去帮忙。
周维扬站着没动。
他站在一旁红墙下,手抄裤兜里,懒散又冷酷,狭长的双目没劲儿地敛着,一脸“跟你这老头真是没话说”的冷漠表情。
棠昭被他的样子逗笑了,她走过去,悄声地问:“你不是不来的吗?”
周维扬不认账:“我说过?”
“对啊,泊谦哥喊你来你不肯来,我喊你你也不来。你讲话还有没有可信度啊?”嘴上这样奚落着他,其实棠昭的心里是很温暖的。
“性质不一样。”周维扬理不直气也壮,“我又不是来干活的,是来陪你的。”
棠昭瞳仁一跳,然后低了头,慢慢地笑了起来。
周维扬转身,到一旁角落,将撑开在地上的一把伞拿起来。
棠昭正纳闷他今天怎么会打伞,下一秒就看见了藏在伞底下的一束花。
一片浓郁的花色,被他捧在怀中。
周维扬把花递过来,棠昭粗略看了一眼,有月季,百合,玫瑰,红豆,还有一点点缀的青色植物。
棠昭惊讶问:“这是给我买的吗?”
他说:“不是杀青吗?我看别的演员都有,给你也买了一束。”
“……”
棠昭捧着花,还没有吭声。
旁边周泊谦跟他说了句话,意思让周维扬带她早点回去休息。
他嗯一声:“走吧。”
棠昭没换戏服,换了双鞋。两个人并肩,鞋子陷进厚厚的雪地里,路过高大的十八槐,路过宫灯,日晷。
她有时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古代人,觉得这宫墙太高,觉得人生太苦。
可是周维扬在身边时,她就完全放下了戏里的处境,或许是要仰头看他的缘故,她便忽视了宫闱,只能看到深夜的穹顶,这儿也有辽阔星月,让她看到一点自由与鲜活,以及隐藏的浪漫。
棠昭把脸埋在花里,好像闻不够似的,感动地说着:“那我现在也有了。”
他看着她,冷漠脸色也恢复了点温度:“第一次给女孩儿买花,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挑了几个。”
“好像也是我第一次收到花,很喜欢。”
周维扬看着她透澈灵动的一对杏眼,说道:“以后会有更多的,会有很多人爱你。”
棠昭嘴角翘起一个自信的笑,坚定地点点头:“嗯!”
他扯一下唇角,轻笑:“红了可别把我忘了啊,好朋友。”
回家路上,夜晚的南长街,好像看不到尽头似的漫长。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沉默过后,她轻声地说:“不会的,我永远记得你。”
-
十二月迎来的第一个好消息,是从肖策那里传来的。
在周延生的建议之下,棠昭又去见了这个导演一次。
因为周泊谦“公事公办,不会钻空子”的这一点差池,她最后还是跟女一号失之交臂,肖策在她之前定下了一个演员。
经过几番波折之后,棠昭已经能习惯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
失之我命,得之我幸。她也慢慢地在修炼自己的思维。
那一天,她平静地接受这个结果,正打算离开,在影视公司的楼下大厅,碰巧遇到一个副导演。
女人找肖策是想说选角的事,戏里本来想签的一个演员爆雷了,目前深陷舆情,于是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想提这事儿的时候,她看见了棠昭,就那么一眼,拉着人便问:“你也来试镜的演员?”
棠昭:“嗯,不过导演没有选中我。”
“等等,你等下。”副导演从手里一堆文件里翻出一份人物小传,看看文字,又看看棠昭,像在比对着什么,问她,“试过小文吗?”
棠昭摇头:“没有,我试的是娜娜。”
女人看了眼大厅里做装饰的钢琴:“会不会弹琴?”
棠昭还没有回答,女人迫不及待,风风火火扯她过去:“来,弹一段,Auld lang syne会吧?就是友谊地久天长。”
“……”
还好棠昭会一点钢琴,没露怯,于是就弹了一小段。末了,女人又让她就对着钢琴,试了两段短短的戏。
再聊了两句,最终,那份人物小传被塞到她手里——
“等消息。”
几天后的课间,棠昭等到了回复。
肖策为人冷酷,话不多说:小文的戏开机比较早,临到关头了,自己协调好学习和拍摄的时间。
说完,他发来一份文件:《闪光的日月》小文角色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