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追问,蔡雯脸上血色彻底褪去,煞白如鬼。
事情如今, 已经没什么可否认的了。
她咽了咽干涩的嗓子,嘶哑着声音说道:“我爸妈把我哥养这么大, 吕晓卿才跟他认识几年?凭什么能分那么多死亡赔偿款?太不公平了!
她跟我哥没孩子, 我不信她能守得住, 万一她拿着赔偿款再嫁,那我哥的死又算什么?拿命给她换嫁妆吗?
所以我跟爸妈撒了个谎, 说服他们给我哥和吕晓卿结阴婚。但我没有要害死她, 我只是不想她改嫁,便宜了外人。”
听完她的辩解, 云棠只觉得讽刺, 不客气地拆穿道:“你没想害她, 却间接害了全村人的命。”
蔡雯猛地愣住:“你说什么?”
“你请的那个大师,是不是拿了什么东西, 让你们给吕晓卿吃下?”
“符灰水算吗?”阴婚的事是蔡雯一手包办的, 每个细节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大师说那是阴间的婚书,烧成符灰, 搭配无根水让吕晓卿喝下,这桩婚事才能得到阴司认可。”
事情到这里已然明了,如同[雪顶咖啡]的婆婆求孙心切,被哄着在儿媳妇的吃食中动手脚一样,蔡雯为了留住吕晓卿的那份赔偿款,试图篡改她的姻缘,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那位大师以结阴婚为名义,将带有鬼胎的符水假冒成婚书,在蔡家人的协助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吕晓卿腹中种下了鬼胎。
“可吕晓卿不是跳楼自杀了吗?按理说鬼婴胎死腹中,就算死后怨气凝结成厉鬼,杀伤力也不至于强大到一夜之间能屠了整个村庄吧?”段颖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负责现场勘查的特调员接话道:“京泉村所有在家中遇害的村民,要么门户大开,要么玻璃窗被打碎,对方无法做到穿墙而过,又能被监控拍到影像,恐怕是拥有实体的凶物。”
“那就更奇怪了。”段颖分析道:“鬼胎只有经由母体孕育成熟,才能破腹而出拥有实体,吕晓卿肚子里那只鬼胎总不可能死了半个多月,突然复活吧?”
“会不会是棺中产子?”特调员说道:“吕晓卿死时胎儿都八个月了,就算早产,存活下来的几率也很大,而且吕晓卿的坟墓中是没有棺材的,这种情况下鬼婴想要从坟坑爬出,应该不是难事。”
段颖看向云棠,问道:“顾问,你觉得呢?”
云棠沉吟片刻,她不太认同棺中产子的想法,却也无法确定具体什么原因:“先回墓地看看吧。”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一旁的蔡雯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棺中产子?什么鬼婴?”
段颖循声望了过去,面对因为一己之私,断送了全村人性命的始作俑者,她丝毫没有顾虑对方刚刚丧父丧母的心情,直接说道:“你不知道吗?吕晓卿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什么偷情的产物,而是你塞给她的。”
“你胡说什么?我跟她一样是女人,怎么可能让她怀孕?”蔡雯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满脸的不可置信。
段颖冷笑了声:“你不会真以为你喂给吕晓卿的符灰水,是结阴亲的婚书吧?那里面混入了鬼婴胚胎,京泉村发生的惨剧,全是因你而起!”
蔡雯:“!!!”
“不可能!这不可能!”蔡雯脑袋发昏,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的世界变得扭曲。
爸妈怎么会是她亲手害死的?
还有村里的那些人……
一夕之间失去父母已让她痛断肝肠,如果这一切的根源皆由她而起,是她引狼入室给嫂子种下鬼胎,逼得对方蒙上偷情的冤屈,受尽虐待绝望跳楼;是她给了邪修作乱的机会,害得父母活生生被鬼婴啃噬,死无全尸,还连累全村人一起遭殃,那她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蔡雯紧紧捂住脑袋,命令自己不许再想下去了:“不是这样的,假的……一定是假的!”
段颖丢下炸.弹后,不再理会她,小跑着追上了队伍。
再次来到吕晓卿坟前,众人都有些沉默。
得知真相之前,谁也没想到这个背负着满身骂名自杀的女人,竟蒙受了这么多的不白之冤,而导致她一生悲剧的原因,仅仅是婆家觊觎属于她的那一份死亡赔款。
云棠沉住气,半蹲在埋葬吕晓卿的坟头,目光一寸寸搜寻着上面的土堆、抓痕,终于发现了异常的东西。
她捻起一撮暗红的泥土,用指尖搓了搓,很快得出结论:
“坟土被鲜血浸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