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哩心跳快了一瞬,像是有张巨网将她笼罩,莫名感受到压力。她看见唐一鸣翻找手机的动作停住,点开一张照片举到她面前,试探地问:“我觉得宋先生怀里的这个女人和黎小姐倒是很像呢。”
“你觉得呢?”
那双精明的眼睛里全是得意。
黎哩忽然有些百口莫辩,裙子,鞋子,包都全是她的,无从辩解,因为底下小图还有黎哩走进庄园的照片。
黎哩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她牵动着干涩的嗓,“你想做什么?”
“听说黎小姐现在运营着一家店,每年都能进账不少,”唐一鸣笑得很友善:“很简单啊,我就是想要钱,黎小姐今天不是都听到了。”
细雨飘落,鞋尖前被雨水浸湿,透着一股刺骨的凉意。
黎哩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白。
穷途末路之寇,用着下作的手段偷拍,没人会知道这种人能无赖到什么程度。
远方又一次驶来一辆车,是何京韵。
车速稳稳停在门前,副驾驶玻璃缓缓而下,何京韵有些诧异地看到唐一鸣,询问道:“黎哩,这是你朋友吗?”
黎哩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毕竟她和唐一鸣的渊源实在算差,所有的记忆也都是不好的回忆。
她讨厌唐一鸣。
比起当年的蒋闫还要讨厌。
唐一鸣也恼,他的视线仍旧落在黎哩的身上仍旧在笑。
大抵是觉得再停留也是自讨没趣,他递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的一串数字。
她笑得善良:“期待黎小姐联系。”
直至上车,黎哩的手脚也是冰凉的。
何京韵看见黎哩脸色很不好,有些担心地开口询问:“刚才那个是你们工作室的合作伙伴吗?是……合作得不愉快?”
她是知道黎哩前段时间工作室出了点问题,个人忙到晕头转向,她以为这是那件事的长尾效应。
黎哩动荡不安的思绪被她这一声短暂拉回,片刻地愣神,她摇了摇头,“工作室没什么问题。”
“刚才那个人……”黎哩迟疑了下,不太愿意提及,她话卡壳一瞬,对着何京韵轻笑。
她说:“一面之缘而已,并不是很熟。”
仅有一面的缘分,却将她的生活打扰得乱糟糟。
黎哩作为那一次绑架事件的受害人,对唐一鸣的讨厌程度只多不少。
年少时的记忆每一帧都很深刻,她知道宋驭驰对唐一鸣家有所歉疚,所以才会纵容他多次无理的行为。
卫生间的烟雾弥漫,燃尽的烟蒂掉落一截又一截的灰烬,尼古丁麻痹神经。
黎哩单手抱着手臂,浑身的力都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思绪随着白色雾气的眼圈渐远。
窗外的雨幕萧瑟,微凉的风吹拂进来,洗涤着人心底的那股烦躁。
黎哩忽然想到她嘴硬提出分手的那天晚上,虽然是在陌生的玉溪城市,但那天好像也是像今天这样的雾雨朦胧,那天的难过感仍旧刺痛心底,失落和悲伤的记忆也都记忆犹新。
她曾在那家便利店上留痕:祈尔繁芜胜长春。
阔别四年,宋驭驰好不容易远离那些是非。
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好,矜贵又光鲜,出于私心,黎哩不想让他再触及到心底的那根倒刺。
窗外的雨水还在坠落,细白的雨丝模糊了视线,可黎哩的思绪却是异常清晰。
那张被揉成一团的明信片被平铺摊开,黎哩在手机上输入那串字迹有些模糊了的数字,在手机短信上编辑文本:
「你能保证之后会消失,永远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她的消息,立马回复了过来:「当然」
他又追了一条过来继续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做个伸手党,你也知道我刚从牢里出来不久,工作目前也还没着落,找工作的路会很难。我弟弟死后,我还有父母要赡养,现在的我只想把我弟弟死后这些年的债务还完,我们一家三口人好好过日子。」
唐一鸣回复得很快,他张口答应得也很快,字句诚恳到就好像他真的改邪归正一样。
黎哩问:「你要多少?」
唐一鸣:「100w」
这并不是个小数目,唐一鸣张口要价的语气很大。
那边又发:「阿准死后我父母一蹶不振,身体也大不如从前,欠亲戚朋友的就有30w。」
他在对黎哩解释金钱的划分。
他发来的消息字眼很多,语气貌似也很诚恳,可黎哩知道有一句话是:永远不要相信一个赌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