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目光闪烁,支支吾吾问道:“杨,杨将军在何处?”
“哦!西武关城池不大,驻兵有限,将军担心黎国大军追过来难以应付,正与西武将军商讨应对策略呢。”
将军在做正事,可他又嘱咐说公主有任何事都要及时告诉他,林参将一时犯了难,犹豫道:“卑职通禀一声,让将军回来?”
“不不不!”
景阳连忙摆手,局促不安,稳了稳心神后又道:“我这就歇下了,不劳烦林参将了。”
景阳合上门,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远了才稍稍平静下来,一连多日的奔波,她早就乏了,洗漱过后便早早歇下了,夜里似乎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安神香薰,让她莫名的安心,一觉醒来便是天亮,还做了一个好梦。
她梦见她与惠帝、母后、苏扬拓、景德四人在上元节吃团圆饭的画面,几人谈笑风生,猜着字谜,好不欢乐!而醒来后再回想梦里的场面,只觉得各个心怀鬼胎,不禁让人觉得讽刺。
景阳黯然泪下,转过身去擦眼泪时却看见杨清躺在身侧,她吓了一跳,慌乱的扯着被子盖住身上,这一动,彻底惊醒了杨清,他抬眸看了眼紧张的人,不解道:“怎么这么紧张?”
“你为何睡在这里?”
景阳像是被欺负似的,语气很是委屈。
“我听林参将说你找我,担心你醒了找不到我就睡在这里了。”
杨清一脸认真的解释,又觉得不对,眉心一蹙,问道:“你是我夫人,我睡在这里有何不可?”
“杨清,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是要到黎国和亲的,你就这么把我抢了回来,让皇兄怎么办?让边关的几十万将士怎么办?你何时变成枉顾家国大义,只扫自家门前雪的小人?”
景阳连着质问只觉胸闷气短,她怄气的转过头,好声商量道:“送我回去,皇兄是个明君,他不会怪罪于你的。”
“怪罪?”
杨清不解,突然坐在她的对面,凛然的气势压迫着她,景阳掌心支撑在身体后面的床褥上,微微后仰,听他怒声道:“我倒想问问你皇兄,我在战场上为他出生入死,他转头就把我新妇送去和亲是个什么道理?我守着他的国我的家,有何不对?”
“我们已经和离了,是我自己主动要去和亲的,你别怪,别怪皇兄!”
似被他迫人的气势吓到,景阳指节弯曲,声音软软糯糯的,也没了底气。
“何时和离?”
“我可有在场?”
“和离书上可有我的字迹画押?”
“文书可曾过官府?”
…
声声质问把景阳逼到角落里,她蜷缩着身子连连摇头,痛苦的画面袭上脑海,她想起杜如冰拿走她的玉佩,然后…逼宫!
终结了她父兄机关算尽抢夺来的江山!
她知道父兄此事做得不妥,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过平凡的日子,她做不来大义灭亲的举动,而她间接做了这一切让她深陷痛苦,她该怪谁?是怪自己无能,还是怪他的欺骗利用?
景阳神色痛苦,好似被烈火焚身,杨清吓到了,凛然的气势消散,手足无措,满眼担忧:“景阳,景阳,你怎么了…”
他想抱她,安慰她,可伸出的手又慌乱的无处安放,酝酿了许久,他的手终于落下,却见颤抖的人儿猛地推开他,大喊道:“别碰我!”
“如果此事就是不能如你意呢?你要怎样?还要再逼一次宫吗?”
杨清:…
他无法辩驳。
他退出了门外,唤来秋芜,秋芜一见公主的模样,狠狠瞪了他一眼,冲进屋子里后抱住公主,须臾,屋内传来悲咽的声音。
杨清站在门外,久久不肯离去,耳边传来临走时卫晋的那声质问:“瑞王三公主逼宫之时,你在做什么?”
“公主说,你亲口承认你参与此事了,清墨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参与此事?”
一座大石压在心底,沉甸甸的,杨清仿若石化了般,半晌才道:
“没有。”
…
景阳的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把自己关起来,闭门不出,和亲一事不可能就这么了了,她在等一个答复。
午后,阳光洒进屋里,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景阳犹如困在地狱的囚犯,只能感受到四周的阴冷潮湿,她又披了一件外裳,坐在窗前的阳光里,汲取一寸寸温暖。
门扉发出“吱嘎”一声,景阳转头看去,不等秋芜开口,她便开口道:“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