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央的话荡过黎月筝耳边,像细碎的石子丢进湖泊,泛起浅浅的涟漪又很快消退。
章桐瞟黎月筝一眼,然后迅速扯开话题,“我们一个个忙的要死,哪有时间揣摩大佬什么想法。燃姐和思璟她们也来了,这会儿我还不知道她们在哪儿呢。”
“人这么多,找起来也困难。”贝央踮起脚尖环视了一圈儿,“乌泱泱的,根本看不清。”
拿手机看了眼时间,黎月筝把自己的相机递给章桐,“帮我拿一下,我去外面买瓶电解质水。刚才打车来的路上一直在敲键盘赶稿,搞得我现在头有点晕。”
“行,你快去吧。”
“你就直接往后面走,有个记者休息室的指示牌,那里还挺多自助贩卖机的。”
“放心,这儿有我盯着呢。”
这会儿记者大多都集中在场内,休息区没什么人。黎月筝在走廊里随意找了个贩卖机,把冰凉的电解质水猛灌几口,脑子的昏胀才好转一些。
现在放松下来,黎月筝才有空看手机消息,就见20分钟前,江眠给她发来了一条微信。
【江眠:筝筝姐,你来了嘛?】
黎月筝拧了瓶盖,随后低头回复她信息。
然而消息刚发出去,耳边突然有人叫她名字。
“月筝。”
黎月筝一扭头,就看见走过来的岑叙白。他应该是着急去休息室拿了什么东西,只是见着黎月筝,步子便慢了下来。
自从分手后,两个人的交集不算多,除了那次在电梯里遇到,便再没独处过。
岑叙白的眼神晃了下,手指一搓,脸上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刚来吗?”话声有些生疏,“刚才没看到你。
“嗯。”黎月筝晃了晃手中的东西,“过来买瓶水。”
岑叙白在黎月筝身前站定,温和的目光落向她的眼睛,礼貌关心道:“身体怎么样,前几天不是感冒了?”
“早好全了。”黎月筝眉眼微婉,“不然也不能现在就出来跑采访。”
“那就好,跨年的时候估计还要再忙一阵儿,那个时候你值班吗?”
“可能会吧,也没准儿,看怎么安排吧。”
闻声,岑叙白点头,还能和黎月筝开个玩笑,“反正咱们向来是加班加点没休息的,也不差这一两回。”
这句话,反到让黎月筝笑出来,“也是。”
尾音落下,两人不约而同地都没了话。
黎叙白的好不仅在于做男友时的温情,也是退回朋友时,能保持的随和与分寸。
“那我先过去了。”岑叙白往身后指了指,“一会儿结束的时候人多,场子里应该也会发生拥挤,注意安全。”
他们拍摄应该是在会场内不同的位置,离开的方向正好相反。
在岑叙白离开的背影上停了几秒,黎月筝也转头往回走。
贩卖机不远几米处就是转角,黎月筝加快返回的步子,然而人刚擦过拐角处,身侧房间的门被突然打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用力扣住黎月筝的手腕。
人被拉进黑暗里,门关上,黎月筝翻转身体,背部在下一刻抵上坚硬的门板。
黑暗模糊视野,凛冽的气息灌入鼻腔。
黎月筝紧绷的神经在下一刻平静下来。
这气息太熟悉,黎月筝不用看都能辨得清来人。
除了贺浔还能是谁。
眼睛难以适应黑暗,黎月筝视线微晃,凭着记忆中的身量差距望向眼前的男人。
“没想到贺总也会使这种偷摸在角落拦人的把戏。”黎月筝的声线没有起伏,话中的意思说不上嘲讽,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夸人的话。
沉默几秒,贺浔的喉间滚出声轻笑。
从刚才到现在,他在会场里找了大半圈儿,才在后台休息区看到她。
谁知又是和岑叙白谈笑风生地站在一处,升起来的那点期待也快被浇灭了。
“不然呢,难道从你男朋友那里光明正大地把你带到我这儿?”贺浔紧盯着黎月筝的双眸,似乎是想从那里找出什么破绽,“看来我比你保守,还是觉得这种事藏着掖着比较好。”
黑透的空气突然安宁,黎月筝没说话。
见她保持沉默,贺浔也不恼,指背反而碰上她的脸颊,轻轻蹭过她的轮廓,“不过你要是想光明正大地来,我也不是不乐意。”
男人的指尖微凉,又好像能在人心脏上增股暧昧的热意。
黎月筝心口骤然一缩,不由得蹙起眉毛。
头一偏,躲开贺浔的手指。黎月筝按住贺浔的手腕,往下拉。
“贺浔。”黎月筝的声音清冽又低柔,似冰凌融化在玻璃杯里,虽温度冷人,却没了什么攻击性,“你这浮浪是谁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