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筝看起来是真的饿了,贺浔把东西递过来的时候,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很快就屈服于美食的香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荷叶饼,黎月筝专门留了半张,想着回去还能带给姥姥。
只不过那剩下的半杯莲子粥就有点尴尬。
方才思绪乱没考虑那么多,现在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没吃晚饭的还有贺浔。
窄挤的巷道,阴影把两人围住。黎月筝津津有味,贺浔就在旁边等着。眼下这个状况,实在没什么补救的方法。
要吃要喝的黎月筝有些迟来的愧疚,脑子一热就把莲子粥缓缓移到贺浔身前。
她没说话,不过贺浔懂了她的意思。
几秒后,黎月筝听到身边人一声低低的笑。
“你让我吃你剩下的?”
黎月筝喉咙一哽。
一定是她被刚才那一遭吓昏头了,一定是。
回忆进行到这里,黎月筝的思绪被阵突兀的手机嗡动打断。
她回过神来,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岑叙白。
有几秒的停顿,黎月筝看着手机屏幕,终是接起电话。
有些话还是要说。
接通后,对面并没有很快开口,反而是其他人声更嘈杂些。
“叙白?”黎月筝轻声唤他的名字,然而对面还是没有人回答。以为是步行街噪声太大,黎月筝往边上走了走,“叙白,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透过听筒,黎月筝能听到对面男人平稳的呼吸。电流声缠绕进耳廓,滋生出股莫名的距离感。另一侧耳边的风声愈大,好像在酝酿着风雪。
终于,对面的人开了口。
“筝筝。”岑叙白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总是会让人感到温情。
还没等黎月筝应他,岑叙白便又道:“我...先回京西了,现在就在火车站。”
话音落下,黎月筝听到一道模糊不清的广播声。
“旅客朋友们,你们好!由延水开往京西方向的K380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有乘坐K380次列车的旅客,请您整理好自己携带的行李物品,到2检票口检票,3站台上车。”
黎月筝一愣,“火车站?你不等我们一起回去吗?”
那边又是几秒的沉默,岑叙白轻缓地笑了声,黎月筝却感受不到多少喜悦。
“有一个紧急采访,事还挺多的,你们好好玩,我还是不在这里耽搁时间的好。”
停顿片刻,岑叙白又道:“筝筝,你家的电梯门副卡还在我这里,我走的时候给你放到旅馆前台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拿。”
寒风还是夹杂了冰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掉到黎月筝的羽绒服上,雪花颗颗分明。眉尾被沾湿,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黎月筝眼睫眨动了下。
“我之前给你买了副拳套,本来想等跨年的时候再送给你的。”
“回去我会寄给你,你记得拿。”
像是明白了什么,黎月筝心口狠狠一缩,“叙白——”
“筝筝。”岑叙白拦了她的话,笑了下,“你纪念日的时候送我的礼物,我可不会还。”
这里是步行街,车开不进来,只远远能听到下一个路口的鸣笛声。
黎月筝听到岑叙白轻轻喘了口气,像是在调整呼吸。
对面停顿的时间很长,说出口的话好似变得异常艰难,难得低沉。
“筝筝。”岑叙白再次唤了声黎月筝的名字,“我们分手吧。”
短短一句,却说得艰涩非常。他的喘息更重了些,每一个字都像是强逼着自己挤出来,好半天才拼凑成完整的句子。
他知道,贺浔的出现给黎月筝带来了波澜。以她的为人处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继续一段关系。
她或许会自责到觉得对他不公平,甚至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岑叙白不忍心,所以一定要由他来说。
闻声,黎月筝还是怔住,明白他的用意,心间猛的一涩,“叙白——”
“是我提的。”岑叙白打断黎月筝,“筝筝,和你没有关系。”
男人的嗓音依旧清润有力,带着浓浓的安抚感。
黎月筝沉默下来,眼皮涌上一股热意,鼻尖发酸。
耳边又是一道喘息,似是在缓和情绪。
很早之前,贺浔就提醒过岑叙白。
承认这件事用了很长时间。
他做不到事事都把黎月筝放到第一位,做不到满心满眼只有黎月筝,做不到为了黎月筝连性命都不顾。
他是爱黎月筝的,但可能暂时做不到像贺浔那样爱。
在对她的爱日益增长的时间里,放弃她是件难事。
冷风刮在脸上,泪痕传来阵阵刺痛。黎月筝面向墙壁,低着头,半张脸埋进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