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撞在一起,近乎重叠。
这股力道让黎月筝如梦初醒,她恍惚抬起眼,看向岑叙白,“怎么了?”
岑叙白欲言又止,牵着黎月筝的手更紧了些,半晌,无声叹口气,说了短短的半句话出来,“筝筝,抱歉。”
一时间,黎月筝还没反应过来岑叙白这声抱歉的原因是什么。
她长久地看着岑叙白,渐渐从他温和的视线里感受到情绪。
细腻如岑叙白,方才听了黎月筝的话,很难不有所波澜。和上次黎月筝坚果过敏一样,他本是黎月筝的男友,却又好像对她陌生到像个普通同事。她疼惜黎月筝的经历,也自责对她的关心不够,太过想当然。
“没事的叙白,我们在一起时间太短,没有彼此熟悉到家庭情况都一清二楚也正常。”黎月筝声线清冷,语气平和,“况且我自己都不太愿意提以前的事,都更不用说你了。”
注视着黎月筝沉默几秒,岑叙白走了半步,轻轻将黎月筝拥在怀里。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黎月筝,温暖的手掌轻轻按着她白皙的颈后。
像是在安慰。
黎月筝的脸颊贴在他肩膀上,手指轻轻收紧。
“延水县不大,你以前生活在哪里?”岑叙白主动问她,“离这里远吗?”
闻声,黎月筝眼睫晃了下,片刻后才回答:“在...清荷路。”
“清荷路?”岑叙白声音中有些诧异,她松开黎月筝,低头看着她,“那不就是在附近?”
说到这里,岑叙白惊喜道:“那你要不要去看看,这么多年没回去,说不定——”
“不用了。”黎月筝突然打断岑叙白,音量骤然增大还把岑叙白吓了跳。
看到岑叙白错愕的模样,黎月筝偏开视线,干干咳了两声,“我是说不用去了,刚才来旅馆的时候有路过我之前住的地方,那里已经要拆迁了,现在不能随便进去。”
闻声,岑叙白犹疑的神情才稍稍褪去,“原来是这样,那可惜了。”
看着黎月筝乌黑柔软的发顶,岑叙白不自觉地碰了碰,笑道:“没事,以后京西也是你的家。”
话声飘过耳边,黎月筝眼尾流露出难以察觉的落寞,声音不过耳,迷茫地应了声嗯。
-
回房间后,黎月筝便坐在桌前开始忙工作。林思璟和章桐也没闲着,几个人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开着旅馆的灯,准备挑灯夜战。
房间内的暖气片烧得很热,空气又暖又干燥,很容易滋生困意。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助眠又枯燥,奈何时间紧迫,稿子必须尽快赶出来。
坐在黎月筝和林思璟中间的章桐已经开始上下眼皮子打架,脑袋都快埋进电脑里,旁边两人看样子倒是还精神着。
安静的空间,脑海又开始作乱。黎月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眼前的文字密密麻麻,暂时能屏退一些嘈杂。
原本以为又是一个大通宵,变故生得突然。
正忙活着敲键盘的时候,林思璟的声音打破了黎月筝的思绪。
“有个地方的积雪压塌了车棚!”
话音落下,黎月筝和章桐齐齐看过来,章桐的瞌睡虫更是被驱散了大半。
“车棚?”章桐惊讶道:“积雪都厚到这种程度了?连车棚都能压塌!你从哪里看到的消息。”
“白天采访的时候我加了几个本地人清雪的志愿群,看消息是个筒子楼的废弃车棚。”林思璟翻看着手机的聊天记录,“听说坍塌得挺严重的,有辆车被埋了!”
筒子楼三个字精准击中黎月筝的耳膜,她的神经瞬间绷紧,急忙道:“事故发生地点在哪儿,严重吗?有没有人受伤?”
话声急促,语气间难以掩饰急迫。林思璟仿佛被她的情绪感染,面色也凝重起来,视线重新回到手机上,边翻边看,“在...清荷路纺织厂宿舍!好像是车主被压了,已经被送去医院,具体受伤情况还不清楚。”
“也奇怪…那地方已经废弃了,一般没人的,怎么突然有人跑那儿去了。”
“送到哪家医院了?”
“延水县人民医院!”
话音未落,黎月筝猛地站起身,连电脑都顾不上关就往出走。
“诶筝筝你去哪儿!”
“我去医院看看。”
章桐绕过桌子,奈何还是赶不上黎月筝拿了外套就走的步伐,“你等等我们一起啊!你多穿点!”
还没说完,黎月筝就已经跑进了走廊里,刚好和去水房接水的岑叙白擦肩而过。
“筝筝——”
岑叙白的视线跟随着她,就见黎月筝飞速拐下走廊,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