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晨北扶了下眼镜,“你拍反面。”
许烁一转,看到光溜溜的反面只有涂和勺两个毫无艺术性的手写字,“反面有什么好拍的?”
“你不拍我拍,”涂晨北就着许烁的手,别过身拍下了写着他们名字的一面。
随手一截,发到了朋友圈。
谢子贯秒评:9
涂晨北扯手机到许烁眼前,“为啥这人明明每天很忙,还能成天泡在手机上。”
“能懂,”许烁点进谢子贯主页又退出来,“有的人专注力差,干两分钟活玩十分钟手机;他专注力好,干半分钟活玩半分钟手机,主线任务没崩呗,效率总归高。”
“你对他评价这么高?”
“嗯哼,”许烁心不在焉,横过身子继续写纸上的字。
涂晨北乱糟糟揉了一把头发,他在想怎么变成谢子贯这种帅男人,八分的长相干到十分的气质。
倒不是他乱吃醋,只是在想,换谢子贯,会怎么跟姑娘谈。
他偶尔也会羡慕谢子贯这种干啥啥牛逼的男人。换谢子贯跟许烁单独出门,能毫不露怯地看他看不懂的展,不用费尽心思去扒这个音乐是什么门派,里面有什么什么讲究,随口拈来这个调度那个构图。
许烁只会照顾他,打发他做小手工。
店主是个闲闲散的中年叔叔,戴了一拴眼镜链的圆黑框,看完了一部于涂晨北完全摆设般的黑白电影,紧接着换播彩色片子,名《百花深处》。
许烁听闻那熟悉的京味儿,敏锐地像嗅见猎物般抬眼,在看到哑黄色镜头那瞬脱口而出,“百花深处啊。”
“这你都看过?”涂晨北不理解,世上这么多部电影,他们这些人怎么一部部看过来的。
“算是陈导比较有灵气的早年作品,拉过片。”
涂晨北比起黑白,倒是更能接受这部的色彩。牧里也是古城市,地缘上和片里还是比较相似,老浪潮没落此类的,他大致能共情一二。但他在观点上保持了沉默。
没错,是在藏拙。
趁许烁写信的间隙,他猫着身子伏上桌子,看完了这部十分钟左右的短片子。
许烁没抬眼,只在片尾时挑了句,“如何?”
“捱我这个外行说,必定好,”他虚道。
许烁心说你不用谦虚,观影这玩意很主观,好的东西自然也客观,“就算谢子贯来也说好。”
“谢老板,在你们行业很牛逼吗?”涂晨北纯发问。
“青年翘楚吧,”许烁补了一句,“和奖项无关的那种牛逼。”
涂晨北喔喔两声。
许烁写好把信纸三对折,装进纯色信封,盖上涂晨北亲手制的戳,交给老板保存。
她跟老板浅聊几句中途,涂晨北默默在一旁付了款。等到她回过神去扫码时,老板摆摆头说你男朋友扫过了。
许烁听到“你男朋友”这四个字愣是怔了下。
好他妈魔幻啊。
回头,发现涂晨北已经侧立在门口等她。正值午后黄昏,橙色光溢出木门缝隙,在涂晨北脸上掠抹影痕,像百叶窗后的肖像,英挺而纯净。
涂晨北应该是她遇到过最干净的男孩子。
不交四面八方的朋友,不赶乌漆麻糟的流行,处事不算精明,但智慧刚刚够用。偶尔也会有点缺爱,获取爱的方式不是讨要而是付出。
许烁小跑着挽上他的胳膊。
涂晨北扯扯眉头,在冬日梧桐树纵深的街道里走几步,冒然感慨了句,“我之前以为你会找个谢老板那样的未来对象。”
许烁很新奇地咧起嘴,“为什么?突发此言。”
“你们是高效的人,那种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想什么的状态省去了语言赘述的贫瘠。可惜我没有,”涂晨北憾然。
“这样的人,除了极致的相似得以相爱——蒋满卓和李棹听说过么?其余多数是扬不起水花的。”
许烁想,她和涂晨北是最好的状态。不会因为神秘的褪去而变得寡然无味,亦因性格的错位而严丝合缝,“不过我确实没想过初恋就是你。”
涂晨北别开脸笑,“太魔幻了…”
许烁笑着笑着突然敛收了笑意,因为初恋这两个字,两个经常被人咬作回忆的字。
她撞撞涂晨北,“诶,你说,咱俩以后会不会分手。”
涂晨北听着这俩字心一坠。像一个小人儿立在他心口,猛从悬崖坠入血管淌流,密密麻麻却无迹可寻的别扭。
他面容平淡地回,“不会,闹分手也不会。”
许烁半追问半逗他,“那我要把你甩了,或者就真谈不下去了,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