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少啊,”经理立刻俯声,“他平日不待在接待区的。”
于是她亲自领着许烁穿过内厅,来到一块独立的隔间,敲敲门。许烁心想,要不是知道里面坐着涂晨北,她真以为自己要撞破什么大人物的聚会。
唤了两次,屋里轻省传来一声,“请进。”叔刺
推开门,只见禅房流水人家,茶台仙竹古画。
还有一只煞风景的涂狗仰躺在布艺沙发上,腿折叠翘着,脸上盖着一本《中国哲学十九讲》,挡住嗳黄色的顶光,似乎睡得很安稳。
许烁当即脑子里就俩字:
纨绔。
她上前一把掀开涂晨北脸上的书,“你不是要奋斗嘛?”
涂晨北抱头哀嚎,“勺子,写书太难了……”输雌
许烁直接上膝盖踹这不成器的玩意儿,“起开,我要坐沙发。”
涂晨北这才一骨碌滚到茶台前,拿出个瓷杯烧水。
许烁就想真有他的,“这地方我爸都不见得来”。
涂晨北拿刷子把残茶篦进导管,新沏一杯递到她手边,“我爸有股,你以后随便来,报我名字就行。”
许烁调侃他,我应该也没啥场合能来你的寝宫,说完打开笔记本,开始码字。涂晨北自讨没趣,坐回她身边,像模像样又接着上一页读。
一个小时晃过。
沏茶,再沏茶,眼看着红棕色变成草黄色,那本书也没见翻动过十页。最后涂晨北忍不住了,凑过耳朵问。
“许烁,你真在写稿啊?”
“不然呢?谁跟你一样闲。”她压根没抬头,低眸继续敲稿子,涂晨北只好闷闷仰进软沙发里。
同坐一前一后,在他发呆间隙,从斜后方看许烁,皮肤雾面透亮,涂晨北突然拿手指头轻轻刮了下,沾上薄薄的一层粉。
“你是不是有病?”
“许勺子,你跟我出来,化什么妆?”
“拍照,不行?”
“但你也没拍照啊?”
“……”许烁只是觉得要跟林周执录采访,他既是公事又是外人,那自然就浅浅描画了几笔,跟涂晨北这厮半毛钱关系没有。
可能归功于场地安静,许烁的稿子很快就赶出来了。她大赦般猛灌了几杯茶,跟涂晨北一模一样的动作咸鱼仰住。
“我去,懒人仰好舒服。”许烁侧头同他讲。他也摆过头,遁入空门的语气,“困了。”
不知是不是封闭空间里灯光和温度的影响,两个拳头的距离,给许烁一种同床共枕的错觉。
许烁无所事事,捞起涂晨北腿边压着的手机,“密码。”
“你猜。”
许烁没猜,直接输入生日,021005,开了,“涂狗,你是真没隐私。”
涂晨北:“有你这种放着自己手机不玩,没事翻我手机的,还跟我谈隐私?”
要怪只怪涂晨北这种手机出一代换一代的,锃新,从不买壳,很适合在手里……把玩。放在那儿像个公共品,给人一种,去授权店看到样机想解锁一下的冲动。
一开屏,就停留在微信界面。他是深色模式,很干净,无置顶,在刚刚她的一条未读消息正下面,是个看起来比较不属于涂晨北会交集到的备注:【报社李叔】
出于好奇,许烁点开聊天框,最新一条消息是从涂晨北这边发出,未见回复。
「下午我用过去不?」
许烁疑问,“你在报社有实习?”
涂晨北闭着眼叹气,“我爸听说我准备搞文字,以为是那种伟光正,前些天让我跟着去学学。”
“多好的机会,你真不去?”许烁看看手表,“这会儿三点,你过去来得及。”
“他又没回我消息,那我去什么。”
这波属实是重新定义实习了。
涂晨北一只腿翘累了,换另一只,悠闲道:
“唉,勺子,还是跟你待在一起舒服。”
许烁瞧他没出息样,呵了声,“那你就一辈子跟我在一块儿吧。”
说者无心,屋里却沉寂,隔了两秒,涂晨北倾身端茶,“那最好不过。”
许烁自觉自己想多了,对着上面稿件胡乱重复打了几个字再删掉,装作心不在焉。
从前她和涂晨北独处,就和一个微博帖子里,两个十岁的小孩在麦当劳庆生无异。场合即使变到了咖啡厅、夜市、影院等等,她都为他保留了儿童餐那份纯真。
但就好像这段日子,不知不觉里,她开始以成年人的目光去审视涂晨北——他是个有足够恋爱能力的21岁成年男孩。
许烁不想再干坐,这里能吃饭的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眼看奔四点,她说再找点人吧,不然两个人,菜都没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