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得收拾干净,不然会生病的。都是女人你怕啥?要不你自己脱?”
女人警觉的眼神突然软了,她又哭了。
“姐,你别老哭啊。哭多了对眼睛不好的。”毓殊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谁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你看行不?”
毓殊见她吸吸鼻子摇头,心里又犯愁。
“那咱们干干净净的行不?王大掌柜的想娶你,他人我觉得还不错。你要是愿意在这儿,嫁给他挺好的。你要是不愿意在这,改天你跟我下山,去哪我送你?”
且说这女人擦净了脸,模样也不错。乍一看脸少了圆润,与常人道的旺夫相差了老远,但纤细的模样也别有韵味,不说不笑,也能把汉子的心勾远了。眼下她木然的样子,别说男人了心软,女人看了也心疼。
毓殊叹气,毓殊心很累。她解开女人的裤带……就那么一瞬间,毓殊那颗心揪成一团,难以舒展。
这哪里是来月信,她这是大腿内侧钉了一排排钉子啊!
毓殊捏着洗净的湿毛巾,轻柔地擦拭伤口附近,一会儿一叹气。她瞧着女人的可怜模样,心里不忍:“姐,这谁弄的?你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去。”
对方抱着被子不说话,毓殊也不焦躁,又问道:“是胡子们?王大当家的?”
女人吧嗒吧嗒流着泪,连连摇头。
“那……是汪老爷?”
迟疑,微微点头。
“那我没法帮你报仇了,他被大当家的打死了。”毓殊把人擦干净了,起身欲离开屋子。女人眼底里闪过一丝慌乱,伸手去拉毓殊的衣摆。
毓殊笑笑,伸手摸摸女人的额发:“姐,你等会儿我,我去给你找点药,你这伤口得处理了。”
女人似乎放心了许多,也就松开毓殊的衣摆,由她去了。当毓殊完全从她的视野离开后,女人的眼底里多了畏惧与期盼。
9、第9章
王进忠叼着烟斗,胡子一动一动的,细细看着手里这把带血的钉子。
“这汪老头不是个东西,我一枪打死他算是便宜这死鬼了。我知道他喜欢用皮鞭抽他女人,却没想到他自个不举,就这么虐待人家姑娘?可怜见的。”
旁边的姜大麻子眼珠一转:“大当家的,我听说那娘们儿被她爹卖了几次了,估计被不少人玩过了,你真要娶她为妻啊?你不说娶那猎户做大房么?我觉得那猎户挺好,眼神有点凶,能镇住兄弟们。我爹告诉我,娶妻不能光顾着挑好看的,得挑帮得上你忙的。”
王进忠点头:“你爹的话,有点道理。不过那猎户可不是一般人,你没看见她开枪杀人比咱们土匪都干脆利落,娶回来肯定出大事。至于是好事还是坏事就难说了。我嘛,打心底里欣赏她,只能认她做妹妹了。”
“不是?大当家的,回来的时候你还说骑马要骑烈马,你这咋就变卦了?”
“你懂个屁!这女人又不是只能和男人上炕。”王进忠骂骂咧咧,揣着胳膊,“别说我这妹子了,我估计,那汪老爷的妾我也留不住。”
“啥意思啊,大当家的?烈马留不住,小绵羊也不行?”
“我总觉得她不太正常。整天哭,也不会说话,别是个哑巴吧?反正现在毓殊照顾她呢。哎呦我跟你说,那丫头可可怜了。她也是个性子烈的,你瞅她那天把我咬的,哎呦,这牙比猫啊狗啊还厉害。”
姜大麻子泄了气,他往地上一坐,两条腿一盘,食指关节翘着自己的膝盖:“亲哥哥哎。你还记得你爹临死前让你们哥仨传宗接代不?现在你可是你们家独苗了啊!”
“我记得呢,要不我怎么最近几年一直在找媳妇?”
姜大麻子的语气越来越冲:“大当家的,不是兄弟我说你,就你这样的还找媳妇?你说你一年下来能划拉来几十个女人上山寨,那帮娘们儿一个个穷困潦倒地来了,又春光满面地走了。我看你比洋人寺庙里的尼姑还能救济女人。兄弟,咱们是胡子,不是大善人!说你菩萨心肠,你还真当自己是菩萨了?”
“那叫教堂的修女,什么寺庙的尼姑。胡子就不能做善人啦?咱们不就是惩恶扬善、除暴安良的胡子?”
王进忠有如此想法,得益于他父亲的教育。王老先生乃满清秀才,然秀才未必一个个都是写着八股、咬文嚼字的穷酸样。王老先生身材甚是魁梧,毛发比王进忠还要浓密,总而言之老先生是不大像个儒生的。王老先生那会儿还年轻,还没来得及考举,日清战争爆发了,老先生弃文从武,成了北洋水师的一位水手。战后拿着那点饷银置了几块地,过着老婆孩子炕头热的生活。
老先生给自己的三个儿子取名分别是尽守、尽勇和尽忠。后来老三觉得这个“尽”字不太好,自己改成了“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