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眼睛只稍微张望了这张银票, 仿佛也在确定他就是一位豪客。不亲不疏地,“公子放心。”
她的眼神也微微地柔了下来。
素白的手搭在了白秋园的腕间, 一点温热似玉轻贴, 他的桃花眼略微地深了一些。竟然是丝毫不避讳地瞧着入神诊脉的她, 随着她号脉的时间越长,他的目光越来越放肆,手里原本服帖的纸折扇也阖合了起来, 声响慢慢地变大。
果然是庸医。
他的身体好得不行。
白秋园不大看得上这位低垂着眼眉, 淡漠在霞色里褪去,因而显得别样温柔的“小医仙”。
看来所谓的悬壶济世, 果然不过只是卖弄风情。白秋园嘴角不屑的弧度勾起,眼神也变得有冷了起来, 甚至觉得是浪费了自己宝贵的时间,他手里的折扇伴随着主人的态度,啪嗒地一声,纸上桃花竟然开裂,一半朱砂勾画的桃花正巧飘落到了医案中间。
遮住了那只素白的手腕。
却也敲醒了那沉沉诊脉的青衣医女,她素白的手轻轻一拔,眉眼一抬,收回了手,一张仿若芙蕖般艳生的俏脸撩拔到白秋园眼里,也叫他心痒痒的。
“这位公子……”她语调轻柔,却素帕轻轻擦手,擦得正是方才为白秋园诊脉的那只皎白如雪的柔荑。
白秋园的脸色一变。
又听得她软声却冷淡的调子还在继续道:“您恐怕是内有不足之症,外有火旺之血气不足。”
“依你看,我改如何治你?”白秋园颇有些不以为然,是个人恐怕在盛京这样的地方都能有这种症状,更何况他是北狄雪国之人,年年不适应都有这些游浮的症状。
他那点隐约的看不起,清池瞧在眼底,事实上,她也没想过让他以为她医术多么高超。本来,她的医术就不如蛊毒之术。
清池嘴角撇起一个假笑,“公子气虚,容易盗汗,倒也不用吃什么药,每日牛饮一桶水,我看就足以。”
白秋园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高鼻悬胆,一张脸有着大夏人不同的俊美,肤色白皙细腻,甚至比得上清池了。这也是北狄人肤白的优点。此时嗤笑,手上那把折扇也被他彻底地揉捏坏了,“月魄姑娘这是逗我开心。”
清池淡淡地道:“公子有这份心情,可我却没有。只是我对症下药,被公子误以为是戏弄于你,何其无辜。岂不知公子此病症乃病证当中肾阳虚之症状,多饮水能调节体温。难不成我能害公子不成?”
是个男人被一个女子这样轻描淡写地说肾亏,哪能忍受得了,但白秋园不是一般人,他当了五年的质子了,若是不能忍,今日也能不能站在这儿了。
“月魄姑娘,我看你是学艺不精吧。”白秋园收回了手,再看向眼前这个青衣医女,压抑着眼底怒火,语气冷冷的,似雪水般流露而出。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和周围看戏的民众们,此时此刻却都感觉到了来自他身上的那股子气势。
可怕又黑暗。
清池却只是伸出手去拿那张五十两的银票,根本就不受一点儿的影响:“公子忌讳良医,只怕这病轻易……”
她这话只说到了一半,却忽而被一只稍大的手掌给盖住了。
清池抬眸就对上了这人惹是生非不怀好意的一双翩翩桃花眼,蔫坏儿:“姑娘坏我清白。”
他语气却端庄,若不是他强行箍住了清池的手,这一切仿佛都只存在于想象当中的暧/昧。
“松开手。”清池说。
白秋园觉得她是欲拒还迎,不然如何不自己挣脱,有点儿流露出风流相,兴许已经是觉得她被自己迷住了,玩些把戏。
“月魄姑娘,与其在这日晒风吹,倒不如陪我如何。别说是五十两,便是五千两、五万两我都亲自奉上。”他的态度存在着一种轻贱,桃花眼高抬,哂笑着。
“松手。”清池再次说着。
白秋园缓和了一点语气,有些迷人的温柔:“月魄姑娘——”只是这一次话还未说话,那原本温柔的脸上一下就变得狰狞了起来,他猛然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扭头看向清池,到底是一国的王子,即便是在承受着痛苦,也仍然能够维持得了风度。
白秋园身后的侍卫已经脸色一变,要上前来。
但却被他一只手拦了下来。
白秋园看着仍然坐着连姿态都没有变化一下的青衣医女,在那种痛苦几乎令得五脏六腑都搅动了起来的时候,当然在清楚不过,自己这是终日打雁的,反而被鸟啄眼了。
他也没想到,这女子竟然能这般果段、毒辣,白秋园平静地站在原地,在他当机立断地封存脉后,内力缓和下痛苦也减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