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信宁司君搞得这些神神鬼鬼的。过去,大燕的末帝便是因为信了这些虚无缥缈的仙道,而叫乱臣贼子钻了空子。天师道不就是因此而占了便宜,什么天下第一教,不过是一群野心家,以及妄图干扰江山社稷的人聚集的污臭之地。
李叹眸底藏着深深的厌恶。
三年来,他也的确是一直顾忌着那个人……
李叹的视线又落在了那看似旷洁出尘的紫衣道人身上。他自然不会容忍他用自己所谓的道荼毒清池,也许该是时候了……
殿前,宁司君淡不可见地抿了一下唇,又是那道视线。当他捕捉过去时,那人的气息便消失了。
来者不善……
“道君……?”清池的轻唤令他回神了。眼前少女笑意暖融融的,光线之下,仿佛比那金蕊还有灿烂几分。
方才那点不悦也尽然消失了。
宁司君也轻松地笑,对她进行教诲。
清池其实早已发觉他那在人群里巡睃的视线,发觉那落在那一面可不就是……三兄他们。
嗯,李叹也在。视线和李叹短暂地交集后,清池就收回了视线。清池也没看出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想想李叹似乎一向对她来到灵玉山有些不高兴,便是过去在金仙观的时候,他也不喜。
清池合理怀疑他是讨厌道士。
“月魄虽而不敏,敢不承听!”
清池低头应下了宁司君的话,一边又狐疑起来,甚至李叹的一举一动都值得她神思,他身上的秘密太大了,也太神秘了。
虽然,她并不想被卷入那深渊之中,却发觉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卷了进去。
及笄礼结束后,清池一身大袖礼服,笑得和洋娃娃似的在宁司君身边承受着众人的目光,只觉得半边脸蛋都要笑僵了。但是这些贵人们却一个走了又接着一个,安定伯夫妻倒是一脸惊喜,恨不能再能多会一些,结识人缘。毕竟,今日来的这些人可都是他们平日很难交往到的贵人。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你站在我的身边,又何须讨好别人。”
清池忽而听到身边清润知性的嗓音,意外地抬首望了他一眼。
却见他那双眼波澜不惊,平和之中又蕴含着些许微雨细风,还有些让她觉得毛骨惊悚的温柔。
清池只觉颈项侧寒毛都竖起了,她木木地应了一声。
他今日一袭紫色道袍,衣画金饰,比起往日,多了一份尊贵庄重,站在檐下殿前,在这旖/旎秋景之中,仿若是神君降临般的肃穆自然。
侧首和她说话时,又多了一种与这种庄重气息不符的温柔写意。
“今日来的这些人,是为你贺芳辰,不是让你来应付他们。”
清池诧异,他是怎么用这么平淡的话语把这些人都说成最寻常的萝卜青菜的?
“道君,公主来了。”清池小声提醒。果然下一秒便见宁司君变脸的过程,脸上那浅淡的笑意还在,但是眸子里的温情已经逝去。
清池就乐意见他这样吃瘪的样子。
玉真公主后了几步出来的,那望着宁司君的眸子里含着脉脉情愫,款款走来。“道君,我迟了几步……”
清池在心底噗嗤一笑。
宁司君漫不经心地回望了她一眼,她马上乖巧地站在一边,向公主做揖礼道:“月魄还谢女君。”
玉真美艳的容颜噙着笑,还礼道:“有女如华。”
那双美眸寒凉地瞥过清池,自然是让她识趣地离开。
他们的眼神戏可真丰富。
好在这一次宁司君倒是没有为难她,微不可见地垂了垂眸,看来这一次终于是当了一次大善人,不让她掺和进来了。
“道君,女君,容月魄先告退一步。”清池向他们俩做了一礼,低头时,大袖遮挡了脸上的戏谑之笑。
道君轻应了一声。
公主脸上也露出了喜气。
正在和贵人们搭话的安定伯夫妻,瞧了他们一眼,也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还用催促着清池留给他们相处。毕竟,公主和道君的绮闻,盛京里谁人不知。只是偏偏公主追了这么多年,倒是道君不动如山,稳坐钓鱼台,这一点叫许多人佩服,也叫人许多人想瞧着他从神台上倒塌那一刻。
清池一从他们那儿离开,便觉得身心一松。
在庭前,宋纯思和沈冰心正在玉/菊盆栽前,“我看她是不会过来了,咱们都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怕只是随便邀请了一下我们。”
“清池不是那样的人。”宋纯思婉秀的轮廓上极其认真,就连那语气也是那么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