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宁司君决定在明镜殿里举办时, 他就成为了这场及笄礼的主人,而本该作为清池双亲的安定伯、安定伯夫人, 虽然也在这场及笄礼出场, 却是以宁司君为尊, 他作为主人在东面台阶上迎接宾客,他们两人则是与荣有焉地在两侧迎接这一次过来的客人。
宁司君作为国师, 道行深,又人温隽, 上至皇家,下至名声, 都有美名, 想要攀附他的人数不胜数, 安定伯府只是其中那么一个,也恰巧是运气好的那么一个。就是这迎客啊, 都觉得面上有光。
李家三位公子, 同样也在一侧, 李英和李照笑着请客人进了殿里布置好的场地,还惊叹地道:“过去,我听人家说起道君和公主对清池的看重, 还以为是……言过其实呢。今儿我可算是知道了, 咱们家的清池,便是在这玄清洞里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大抵是怕人听见, 李照回他话的声音也很低,“虽是如此没错, 可我到现在也没瞧见清池呢,这山上的日子清苦,哎……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身子骨怎么熬得住?”
李英也道:“二兄,你可和我想到了一块儿去了。”
“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他们后边的李叹引了人进来后,望见他们在角落里说话,英俊又冷酷的脸庞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是那皱起的眉,显然就代表着了他此刻的不认可。
此时人多,不止是玄清洞里的道人,更有盛京里的一些名士贵人,以及李家的一些私交。
李英和李照被他这么一说,也有如被抓包般的羞赧,两人都低了一头道:“大兄……”
李叹道:“一会儿国师大人便要进来了,爹娘此刻正在陪着他,莫叫人看了笑话。”
这一点李家兄弟两人自然知道,不过也自小被李叹严肃惯了,就是心里也不敢有不满。
李叹的视线又冷淡地落在了正从殿外走进来的宁司君身上,瞳孔里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慢慢地克制了下来。
李照瞪了一眼李英,觉得都是他带着自己在乱来。
李英向他眉飞色舞,还不是你自己也好奇。
因此,两兄弟也就并没有注意到李叹的视线。
尽管李叹的情绪收得很快,可还是让正走进来的宁司君有所察觉,那种阴冷的气息,视之若仇敌的视线……真是有趣,又是谁敢这么大的胆子,这样看他。
宁司君抿抿唇,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和他同行琼静琼芳望见他嘴角这抹笑容,其实心底就更好奇了,道君/师弟他看来的确很重视这场及笄礼啊。
瑾澄向他请示,宁司君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此时,编钟、丝竹琴弦的乐声也逐渐地响起。而以玉真公主为首的女性长辈们,也被安定伯夫妻迎接了进来。
“女君,各位,请——”宁司君长袖微坠,做了一个揖礼。“今日还要劳烦各位了。”
女冠们自然不敢接他这天师道道主一礼,纷纷让东南避开,然后再还回一礼。
“道君客气了,此是我等的荣幸。”
玉真公主的一双美目流顾在他的身上,似有千言万语要说,都化为那款款的深情一瞥。“道君,月魄不仅是你认可的人,也是我们认可的。”
宁司君浅浅地笑,叫人看不出深浅。“那月魄还真是三生有幸了。”
玉真公主有时还真恨他这太正经的样子,仿佛是世外仙姝,高山晶莹雪,明明就在眼前,却又离得万丈之远,不可接触。
“女君,这边请——”他脸上的笑意像是秋日午后的暖阳,永远都是恰好的。
玉真公主幽幽地瞧了他一眼,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又不是一年两年了,她早该习惯才是。
宁司君简单致辞后,清池已在般般和小薇的带领下,走了出来,向在场的宾客行了一礼,以致感谢以意。
她面容素净,五官轮廓之中虽见青涩稚嫩,可谁在今日见了她这如出水芙蓉般灼灼清艳的姿容,也都会在心底感慨一句,真是女儿如花,已在枝梢绽放开来。
清池容色之盛,更是让在场绝大部分人都晃了晃眼。
华盈女冠等女性长辈客人望着她,也不由在心底赞了一道。
及笄礼中,在人群里望着清池的李家兄弟也差点都没认出笄者席上的少女竟然是自家妹妹。
“清池这可是越长越漂亮了。”
“过去的小豆芽都长成这样了,时光还真是无情啊。”李英更是故作老成地说着。
李叹冷眼望着人群里,仿佛是在光里的少女,让他总觉得,她不该也不能离他那么远。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那双显得有几分阴沉的鹰眸里也露出了几分思量。